图①办案检察官向证人了解核实案情
图②办案检察官回访被执行人的生活保障落实情况
□违法开设赌场并在赌场放贷,企图通过诉讼方式将非法债务合法化。
□检察机关开展民事审判监督,制发再审检察建议,不让赌债变借贷。
□民事、刑事联动司法,违法犯罪者受到应有惩处。
□检察机关进一步加强民事执行监督,被执行人的生活有了保障。
违法开设赌场并在赌场放贷,赌债难以讨回后,企图通过诉讼方式将非法债务合法化,却不料被办案检察官识破。法院根据检察机关的再审检察建议,再审后依法撤销了原判决,驳回了原审原告的诉讼请求。
“该案的办理打击了套路贷及虚假诉讼,检察机关为维护社会秩序作出了突出贡献,值得点赞。”2022年1月14日,河南省新县部分人大代表在评议新县检察院民事检察工作座谈会上,对此案的办理工作给予了充分肯定。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在办理案件过程中,新县检察院综合发挥民事、刑事监督手段,不仅有力打击和惩治了违法犯罪行为,而且注重平等保护各方当事人合法权益,实现了政治效果、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有机统一。
赌债岂能变借款
2020年4月,新县检察院收到上级院交办“陈发涉嫌套路贷”线索。交办件显示,新县居民陈发在县法院有10余起诉讼,存在套路贷嫌疑。
受理线索后,办案检察官经过仔细研判,调取了陈发作为原告的所有民间借贷纠纷案卷宗,并进行了关联查询与调查工作。
调查发现,2014年1月至2015年12月,陈发在新县经营的汽车租赁店等处多次组织、参与赌博活动,并多次借给廖某、袁某、朱某等人现金用于赌博,同时要求借款人写下借条,其中廖某等3人先后写下借条,总借款额达120余万元。2016年10月,陈发分别将廖某等3人诉至法院,请求判决三被告支付欠款及利息。法院审理认为,廖某等3人向陈发借款并出具书面借条,系双方真实意思表示,且不违反法律规定,认定原告、被告间民间借贷关系成立,遂支持了陈发的诉求。
“我们发现,这3人出具借条的时间较为集中,借款时间连续性较强,两次借款通常只间隔几日甚至是接连几日连续借款,且几个人之间借款时间有交集。”据办案检察官介绍,这些借款金额都在1万元至5万元之间,而且都不是整数,“这不符合常规生意周转借款的时间及金额等惯例,尤其是日期靠后的借条均为制式借条。”
通过了解陈发的经营状况和家庭生活状况后,办案检察官分析认为,陈发不具有如此大的现金流向他人出借,而这些借款更符合赌场放贷的特征。
“赌博行为具有私密性,且借款系一对一进行,怎样查证借款发生的原因是办好本案的关键所在。”办案检察官首先找到3名被告逐一核实案件情况,3人均承认是陈发通过开设赌场向其提供的赌资,但因担心承担法律责任而对参与赌博的事实故意语焉不详。
“只有3名被告的证言,证据较为单薄,无法证实真实情况,我们又先后询问了参加赌博或者在赌博现场的其他10余名证人。”办案检察官说,这些证人也证实廖某、袁某等人曾向陈发借钱用于赌博并现场写下借条的事实。
通过调查分析,办案检察官认为,陈发起诉时仅提供了借条,没有其他证明借贷法律关系存在的证据,并且3名被告都在法庭辩称,借贷关系为赌债,廖某在答辩状中对参赌人员、赌博方式、赌债的形成等进行了详细陈述,但庭审中未提供有效证据证明该主张,原审法院没有依法查明被告辩解的事项。同时,其他证人证言与本案3名当事人的证言相互印证,新的证据能证实陈发系赌场放贷人,足以推翻原判决,依法应当向法院发出再审检察建议,要求其纠正错误判决。
2020年9月30日,新县检察院依法向法院发出再审检察建议,建议其依法对该案进行再审,纠正原错误判决。2020年11月1日,新县法院裁定再审。2020年12月28日,新县法院经再审认为,陈发与廖某等3人间的借贷关系为赌债,依法不予保护,裁定依法撤销原判决,驳回陈发的诉讼请求。
开设赌场罚当其罪
在审查虚假诉讼案件的过程中,办案检察官发现,2014年至2016年间,陈发以营利为目的,在其经营的汽车租赁店、廖某家中等地多次组织廖某、袁某等多人赌博,并为参赌人员提供赌博资金帮助,获取非法利益,同时,还捏造虚假借款的事实,提起民事诉讼,将非法债务合法化,达到个人的非法目的,符合立案监督的条件。按照案件线索双向移送机制,新县检察院民事检察部门将这一立案监督线索移送至该院第一检察部办理。
受理这一立案监督线索后,办案检察官通过阅卷发现,该案涉案人员众多、金额较大,便与当地公安机关、扫黑办沟通协调,建议成立专案组,共同开展调查取证工作。2020年9月2日,新县公安局以陈发涉嫌开设赌场、虚假诉讼等违法犯罪对其立案侦查。
在公安机关侦查过程中,陈发一开始拒不交代犯罪事实。鉴于廖某案涉案金额较大,与陈发借款历时时间较长,且廖某在民事答辩状中对赌博情况交代得最为清楚,廖某在赌博中参与程度较高、了解情况较多,为了尽快突破案件,办案检察官及时介入引导公安机关侦查,并建议以陈发与廖某民间借贷纠纷案为突破口,开展调查取证。
果然,侦查人员运用宽严相济的刑事司法政策对廖某做了深入的思想工作后,廖某最终放下顾虑,全部交代了自己参与赌博及陈发开设赌场的有关情况,案件取得突破性进展。2020年9月29日,新县检察院以涉嫌开设赌场罪、虚假诉讼罪批准逮捕犯罪嫌疑人陈发。
同时,办案检察官还将法定期限内应该补查的所有证据、证明对象、关联性等事项以表格的方式列出清单,指明下一步的侦查方向,建议公安机关进一步补查相关证据。2020年11月27日,新县公安局将该案移送新县检察院审查起诉。
在审查起诉过程中,因涉案金额大、影响大,人证较多、赌博场所较多,证据数量庞大,办案检察官一边做好出庭预案,一边做好陈发的认罪认罚工作。2020年12月27日,新县检察院以涉嫌开设赌场罪、虚假诉讼罪将被告人陈发提起公诉。
2021年4月28日,新县法院开庭审理此案,认为陈发以营利为目的,提供赌博场所和赌博资金,多次组织多人参与赌博,情节严重,以开设赌场罪判处被告人陈发有期徒刑四年六个月,并处罚金5万元。陈发当庭表示认罪悔罪。
服刑人员合法权益获得保护
2020年12月,因贩卖毒品被判刑的服刑人员吴君通过监狱工作人员向新县公安局邮寄了一封举报信,举报陈发开设赌场,引诱别人去赌博,并且在赌场向参赌人员提供赌资,他先后在陈发那里借了30万元,后来被陈发起诉到法院。
获悉这一线索后,新县检察院立即对陈发与吴君间的民间借贷纠纷启动调查程序。办案检察官首先赶到吴君服刑的监狱,向吴君了解其与陈发民间借贷纠纷的基本事实,核实吴君参与赌博的时间、金额、次数、参加人员等具体情况。
“了解基本情况后,我们又到法院调取了吴君与陈发间民间借贷纠纷案的审判、执行卷宗,询问了相关目击证人,最终查实了吴君参与赌博并向陈发借贷用于赌博的事实与廖某等3人的情况一致。”办案检察官介绍说,2015年7月,吴君受邀到陈发处赌博,累计向陈发借款总额达30余万元,除去所还借款外,仍有24.2万元借款一直未还。
同时,办案检察官还查明,2017年1月,陈发将吴君诉至新县法院,法院经审查确认双方之间借贷合法,最终以调解书的形式支持了陈发的诉求,吴君需偿还24.2万元借款本金及利息。
鉴于与前述案件同样的原因,2021年4月11日,新县检察院向新县法院发出再审检察建议,要求其依法启动再审程序,纠正陈发与吴君间民间借贷纠纷案原错误判决。2021年6月18日,新县法院裁定再审。因吴君与陈发均在监狱服刑,受疫情影响,新县法院决定待疫情放缓后立即启动再审程序。
被执行人的生活有了保障
2021年8月2日,陈发的妻子满脸愁容地走进新县检察院12309接待大厅,她要找的是办理陈发案件的检察官。她向检察官反映,陈发因生意借债未还,在法院强制执行过程中,自己所住的房屋被拍卖,工资卡也被冻结,现在她和两个孩子的基本生活开支都无法保障,生活十分困难,请求检察机关对其“网开一面”。
送走了陈发的妻子,办案检察官及时调取了陈发及其妻作为被告的所有执行卷宗,寻找与陈发妻子发生纠纷的债权人,走访了陈发妻子的单位、租住地,对其生活、工作的情况进行全面调查。
经过调查查明,陈发妻子是新县某单位的工作人员,与陈发育有两个孩子,均是学龄儿童。陈发在经营汽车租赁店期间,向谢某等8人借款用于经营活动,因未按期还款,陈发及其妻被谢某等人诉至法院,法院判决二人履行还款义务,并依法予以强制执行。后陈发因犯开设赌场罪在监狱服刑,还款的压力全部落在了陈发妻子的身上。强制执行期间,他家的房屋被拍卖,陈发妻子的工资卡被冻结,母子3人只好在县城内租房居住,每月房租500多元。
办案检察官分析认为,根据法律规定,法院在执行时应当为被执行人保留必要的生活费用,陈发妻子的必要生活费用包括住房租金、母子3人的最低生活保障,而法院在强制执行时并未考虑到这一点。
查明情况后,经办案检察官与执行法官沟通,执行法官承认在执行时确实未考虑到陈发妻子的现状。为了消除原、被告之间的矛盾,办案检察官先后与每一位债权人进行沟通,最后得到了8名债权人的理解、同意。
2021年11月1日,新县检察院向新县法院发出检察建议,建议法院在执行时按照信阳市全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每人每月570元、城市最低生活保障月人均财政补助水平286元及民事诉讼法的相关规定,在扣留、提取陈发妻子工资卡内余额时,保留陈发妻子及其所抚养家属的必要生活费用及房租。2021年11月15日,新县法院采纳了检察建议。
“现在我们一家三口有了基本生活费。检察机关的人性化司法让我们十分感动。”2022年1月4日,办案检察官到陈发妻子的住处进行回访时,陈发妻子感激地说。
(文中人名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