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卫健委答复东北地区放开生育限制可探索，专家：还需完善支持政策
来源：九派新闻
九派新闻记者王佳箐
2月18日，国家卫健委在官网答复全国人大代表《关于解决东北地区人口减少问题的建议》表示，代表提出“建议国家率先在东北地区全面放开人口生育限制”很有参考价值，东北地区可以立足本地实际进行探索。
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中国人口学学会副会长陆杰华说，国家卫健委的这一答复是去年做出的，只是近日才公布出来，引发了较多的关注。他认为，放开生育限制不应局限于东北地区，而应当适用于全国范围，“实现家庭自主生育”。
武汉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研究员吕德文认为，这一答复表达了国家对于计划生育政策目前持开放性的态度，“不一定马上有真正的立法，或者政策改变的行动。但是这个话题现在是可以讨论的，应该是属于这种阶段。”
根据东北三省统计局公布数据，2015年至今，三省常住总人口均呈逐年减少的趋势。这一方面是由于自然增长率低，另一方面是由于人口向外流动。而在流出的人口里面，又以技术人员、学历比较高的人员，以及年轻人为主。
吕德文认为，东北地区的生育率低，主要是因为城市化水平比较高，但这并不仅仅是受生育政策的限制，“而是人们的生育意愿已经改变了”。他提出，即使放开生育政策，对于东北地区，乃至全国生育率的影响可能也不会很大。
但吕德文也提出，生育政策的放开对于改善我们现在的人口结构仍然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他认为在未来，以提高人口质量、优化人口结构这方面的人口政策会大大加强。
陆杰华也认为，放开生育限制的效果是不一定如预期的。“如果达不到预期效果，可能就需要采取其他的政策。根据研究，鼓励生育比控制生育更难。为了提升人口质量、人口结构可能就要涉及到发放生育津贴、减少税收、家庭养老，还有推迟退休年龄等一系列相关政策。”
以下是九派新闻与陆杰华、吕德文的对话。
九派新闻：国家卫健委的这一答复释放了怎样的信号？
陆杰华：卫建委对人大代表的回复是2020年的事情，只是现在公开了，并且受到舆论的关注。
我个人认为，不仅是东北地区，应该是全国尽早放开生育的限制，我们把它表述为家庭自主生育。
吕德文：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性还是，关于计划生育政策现在是持开放性的态度，无论是地方上的探索，还是理论上的研究，包括一些政策上的设计，在这个阶段应该都是可以讨论的。但是我估计在几年之内，它应该不会有一个非常明确的政策改变。
我们国家的政策改变都是渐进式的，无论是人口政策还是其他政策，都是以稳妥为基础的，这是我们国家治国理政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
九派新闻：国家卫健委针对东北地区人口减少的答复，与当地人口形势有怎样的关系，东北人口为何逐年减少？
陆杰华：东北生育率较低的原因应该是多方面的。东北过去的城镇化水平比较高，城镇老百姓基本都是一个孩子，加上长期以来城乡地区执行计划生育政策较好。当然现在东北进入人口负增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流出的劳动力相对比较多，和它的经济不是特别景气等原因有关。
吕德文：可以说东北是人口老龄化和生育率降低比较典型的一个地方，在最近几年里，东北的人口是一直都在递减。
东北地区的生育率低，主要是因为城市化水平比较高，它是我们国家城市化水平最高的地区之一，所以那里比较接近低生育率的社会状态。比如社保压力很大，另外由于缺乏年轻的人口，整个的产业也面临很大的困境，包括缺少消费对经济发展的刺激，都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以前东北是老工业基地，人口教育水平之类的比较高。计划生育政策实行的时候，对公职人员的控制力度相对于农村要强一些。
九派新闻：放开人口生育限制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陆杰华：超前应对人口负增长的问题、促进人口结构的优化是人口均衡发展一个很重要的目标。总体上来说，放开生育限制是利大于弊的，但很可能限制取消，也达不到预期的这种目标。
所以在取消生育限制之后，还需要降低老百姓的养育和教育成本，这些都是我们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来逐步推进的。
吕德文：现在我们人口生育率低的主要原因不是政策原因，而是人们的生育意愿已经改变了。也就是说，你让他生，允许他生，他也不会生。实际上，就算是人口政策放开了，对生育率影响可能也没有那么大。
在全国范围内的影响不好说，因为现在还是有一些地方的生育冲动比较强。尽管大部分地方的生育意愿都在降低，但每个地区不平衡。总体上来讲一般是这个规律，城市化水平比较低的地方，生育意愿就会强一些。
但是放开人口生育限制，也会有利于改善人口结构。因为我们现在是未富先老，老龄化来得太快了，我们的经济发展水平又没到那一步，我们将来的养老压力会很大，所以放开生育限制在改善人口结构上肯定是有帮助的。
九派新闻：未来人口政策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陆杰华：从我们的研究上来看，鼓励生育比控制生育更难，所以在人口政策方面是需要做好制度设计，来有效提高适度生育水平。
我们说家庭生育友好政策是一个体系，我建议应该是同步进行，一边取消生育限制，一边完善生育友好政策的支持，比如降低养育、教育的成本，比如按照家庭人口计算纳税额，家里人多的话，适当做一些减免，还有很多其他办法我们可以探讨。
吕德文：我觉得总体上对于生育的控制应该是越来越松，肯定是这个趋势。因为大家生育意愿都不高了，控制也没什么意义，对吧？
另外，控制生育对于整个人口结构、人口质量的提升也没什么好处。所以这种以控制人口数量为主要目的的计划生育会大大减弱，以提高人口质量、优化人口结构这方面的人口政策会大大加强。
其实现在已经有很多关于优化人口方面的政策，卫建委在90年代就开始搞优生优育，比如孕检，还有给学龄前儿童的保障，让家庭的负担降低，可能会促进大家生育意愿的提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