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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童如何确诊?管控区怎么划?汉庭酒店大山子店流调过程首次披露

原标题:男童如何确诊?管控区怎么划?汉庭酒店大山子店流调过程首次披露

刘平摄

刘平摄

结合流行病学调查及基因测序分析判断,从中国香港抵京的病例1为此次疫情的传染源头,其通过环境的污染传播给病例2和病例3;根据现有的流调循证依据,病例4有与某包子铺确诊病例相关的暴露因素,不排除与此次疫情之间的关联。

1月13日,在北京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第209场新闻发布会上,市疾控中心副主任庞星火通报了朝阳区大山子地区确诊病例的流调溯源情况。

简短几句话,勾勒出了一条明晰的传播链条,给市民吃下一颗“定心丸”。而在这寥寥数语的背后,则是疾控部门工作人员不眠不休的求索和追问。

一次次的疫情通报,一根根的流调线条,向公众传递着疫情形势的走向,以“未知”预警着风险,也以“确知”安抚着人心。在详实的流调信息背后,站着一群与时间赛跑、与“看不见的敌人”较量的人。朝阳区疾控中心疫情处置组的工作人员,就是这样一群抽丝剥茧、拨开云雾的病毒“大侦探”。

男童如何确诊?管控区怎么划?汉庭酒店大山子店流调过程首次披露

男童如何确诊?管控区怎么划?汉庭酒店大山子店流调过程首次披露

确诊病例1居住过的朝阳区汉庭酒店大山子店。邓伟摄

确诊病例1居住过的朝阳区汉庭酒店大山子店。邓伟摄

凌晨4时,朝阳区疾控中心消毒组工作人员刚刚完成消毒任务。

凌晨4时,朝阳区疾控中心消毒组工作人员刚刚完成消毒任务。

病例1流调:

兵分五路,圈出管控范围

2020年12月12日,从中国香港抵京的病例1在结束集中隔离医学观察后,入住朝阳区汉庭酒店大山子店主楼二层,为朝阳区本轮疫情埋下隐患。

12月14日,病例1前往发热门诊就诊,当日确诊。朝阳区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接到辖区医院报告的情况,迅速“出兵”。流行病与地方病控制科科长助理齐啸回忆,当天,20余位流调人员立即分成5组开展行动。一组人员奔赴医院对病例进行询问,一组人员来到病例入住酒店展开调查,一组人员迅速对病例消费记录展开分析,其他两组赶往与消费记录相应的餐饮、购物等场所展开工作……多线“并联”,高效铺开流调溯源工作。

流调工作人员胡尧当晚直奔医院,穿上严密的防护服,与病例1展开了一场面对面的现场调查。“从病例确诊的时间往前推14天,他都做过什么、出现在哪儿、和哪些人有过交互,这些信息对风险地区和人员的判定有着紧密的联系。”而流调工作的意义正在于明确风险,从而避免风险。

胡尧说,当天工作人员帮助病例1详细梳理了14天的行程,虽然自解除隔离起,病例1只居住过朝阳区汉庭酒店大山子店一处,但其间他的所有日常起居,都需要“严丝合缝”进行核实。“他跟服务员和前台有没有接触?他的三餐是怎么解决的?其间有没有外出?有没有收发过快递?有没有出门丢过垃圾?……”这些琐碎的细枝末节,都有待流调人员一点一点帮助他回忆。

通过现场询问,加上比对监控录像和追踪支付记录,流调人员发现,该确诊病例在入住酒店期间还曾有过数次外出消费的经历,如何确定这些危险点位也成了流调工作的一大难点。

“比如,病例回忆,他曾外出购买过香烟。通过比对消费记录,我们也确实发现了收款二维码名称为‘烟酒店’的记录。但通过这个消费记录是无法直接对应到具体点位的,加上这个区域地处繁华地带,工作人员整晚都在周边排查,找了5家烟酒店才最终确定了病例买烟的准确点位。”齐啸说。

“一旦出现确诊病例,最重要的就是给管控范围划一个大小合适的‘圈儿’。‘圈儿’太大了会影响市民的正常生活;‘圈儿’太小了,一旦有潜在的病例没被划进‘圈儿’里,就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齐啸说,这个“圈儿”怎么划,有赖于流调工作者一遍一遍地反复询问,再加上对支付账单、消费记录、通信记录的紧密追踪,对监控录像一帧一帧的核对……而这个过程,往往比公众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当天,流调人员与相关部门一同作出了将汉庭酒店大山子店划定为初步管控区域的重要决定。这个“圈儿”里包括酒店住客、工作人员、酒店配楼宿舍内居住的人员等百余人,此后在12月18日确诊的两例本土关联病例就出自这个“圈儿”。

病例2、病例3流调:

反复排查,找到未被记录摊位

2020年12月18日,北京又报告两例病例1关联的本土确诊病例——病例2和病例3。根据市疾控中心的通报,这两例病例都是居住在朝阳区汉庭酒店大山子店配楼职工宿舍里的包子铺职工。而此后,市疾控中心通过全基因组测序分析发现,这两例病例与病例1属于同一传播链条。

朝阳区疾控中心消毒组工作人员唐承军回忆,这家酒店部分区域通风条件不佳,区域布局也较为紧凑,特别是配楼内还存在着人员混住的员工宿舍。宿舍位于酒店配楼三层,主楼和配楼之间有通道相连。人员构成复杂,这都给疾控人员开展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病例2和病例3从12月15日起就作为病例1的密切接触者,开始进行集中隔离医学观察。唐承军回忆,这两例病例居住的宿舍房间内摆放着六七张床,较为拥挤。人员密集的密闭空间,就意味着不论是被污染的程度,还是病毒可能涉及的部位都更多,这些都会增加现场消毒的工作量。根据他的回忆,对于朝阳区汉庭酒店大山子店相关区域的消毒,朝阳区疾控中心消毒组的工作人员自12月14日当晚首次接到任务起,前后一共进行了6次。

“消毒的过程,也像是侦探在破案。走进一个现场,你要不断模拟、推演出患者最常接触、可能被病毒污染的部位。”唐承军说,宿舍内的水房、洗手间、床位、洗衣机都是患者活动或使用最频繁的地方,这些地方也都是需要重点消毒的部位。而在12月17日,疾控人员在这家酒店主楼与配楼之间的过道、配楼宿舍房间和公共区域外环境采集的标本中,都检测出了新冠病毒核酸阳性。

12月18日,病例2和病例3先后被诊断为确诊病例,她们在发病前14天内的行踪成了流调的重点。“其实,你最常去的地方,通常是最容易被你遗忘和忽略的地方。”胡尧说,在帮助这两例病例追忆行迹的过程中,许多没有支付记录、没有门牌号,甚至没有固定地点的小店、小摊位成了让流调人员“挠头”的难题儿。怎么找?只能根据患者模糊的描述,广铺人力去实地摸排。

他举了个例子,病例2曾回忆说,有一天早晨曾在上班前去某早市买过一个沙琪玛当早餐。然而,这个市场人员混杂、流动性大,病例2的这次购餐行为,既没有监控录像,也没有支付记录。工作人员只能按病例描述的路线一遍一遍排查,途中不断寻找她可能购餐的摊位,挨着摊位一一询问、一一核实。

“工作人员在市场里忙活了一整天,才找到这家存在病毒感染风险的小摊位,并执行相应的管控措施,将病毒再传播的风险降到最低。”胡尧说。

病例4流调:

“被动寻人”,不遗漏任何可能风险

“居然,睡不着……”2020年12月30日凌晨,刚刚值完夜班的朝阳区疾控中心微生物检验科值班组长田甜在朋友圈写下这样一行字。

她刚刚脱下防护服,走出实验室。然而,一夜紧张的工作让她难以入睡。早晨,她接收到了各大媒体推送来的关于首都疫情的最新消息。“12月29日,北京新增1例新冠肺炎本地确诊病例。该病例为4岁男性,现住朝阳区酒仙桥大山子北里……”这也是她与同事们奋战一夜的结果。

将时间拉回到12月29日晚。夜幕降临,实验室里值晚班的工作人员已经上岗多时。有关部门送来检验样本,收检的工作人员接过蓝色的送样箱,迅速核对样品转移单,熟练地将酒精喷洒在纸面进行消毒。

装着样品的采样箱经过物表消毒,通过传送窗被递进样品整理和灭活实验室。穿着三层隔离防护衣、戴着两层手套的工作人员迅速接过采样箱。根据国家卫健委规定,新型冠状病毒属于第二类病害微生物,送检的样本需要三层包装。在这个实验室里,这些样本经过整理后,将进行灭活处理。

这是加急样品,工作人员都清楚它的紧要性。30分钟的灭活之后,这些样品被送往隔壁的核酸提取室。工作人员使用加样枪,在每个样品中吸取200微升,加入放置着预混液的96孔板,再将96孔板置入提取仪。

完成提取后,这批样品被转移到扩增实验室,工作人员再从提取后的样品中吸取5微升,加入调配好的荧光定量PCR试剂中,置入扩增检测仪,等待最终的核酸检测结果……

这天夜里,与大山子北里4岁男孩儿相关的检验样品,前前后后送来了百余件,种类包括咽拭子、肛拭子、血液样品、环境样品等。检验科值班的工作人员分工合作,每个人都忙得顾不上说一句话。

“阳性!”样品送进扩增检测仪一个半小时后,检测系统的显示屏上,一条条内参曲线出现了。一个熟悉的“S”形提示着阳性的检测结果。田甜赶忙将结果报送上级部门。

而当日确诊的4岁男童——病例4的发现经历了怎样的曲折呢?流调工作人员最有发言权。

“12月12日中午12时至14日下午18时,曾在汉庭酒店大山子店旁的庆丰包子铺用餐的市民,请主动与朝阳区疾控中心联系!”许多市民对发生在北京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第187场新闻发布会上的这一幕“紧急寻人”记忆犹新。病例4就是在疾控部门的“寻人”过程中被发现的。

齐啸介绍,事实上,这样的“寻人”是作为通过各种方式主动搜索流调信息的补充,不得不进行的一种“被动搜索”。目前,北京市将可能与病例有过接触但还未达到“密切接触者”标准的人员划定为“一般接触者”。

通过对该包子铺收付款记录的分析与追踪,流调工作者可联系上绝大部分在相应时间段内曾到店消费的人员。而其间难免会有顾客使用现金支付,或存在到店未消费等无法追踪的情况发生。这时,为了保证所有到访过危险点位的“接触者”都接受相应的管控措施,就需要启动“被动寻人”了。

齐啸介绍,流调工作者通过主动和被动的流调信息搜索,前后一共找到了数百名“接触者”。大山子北里的4岁病例就是在此过程中被发现的。这位居住在朝阳区酒仙桥大山子北里的4岁病例的父亲,在接收到“寻人”消息后,立刻上报了自己曾在包子铺购餐的“暴露史”,12月19日全家开始进行居家医学隔离。

而在疾控部门通报的有关流调情况中,令许多人感到困惑的是,病例4的父亲却并非确诊病例或病毒感染者,除了男童,全家人核酸检测结果均为阴性。

那么,病例4到底是怎么感染病毒的呢?原来,病例4曾直接接触过父亲买回家中的包子铺食品外包装袋。专家推断,这种情况存在“物传人”的可能性。在市疾控中心的通报中也指出:“根据现有流调证据,病例4与包子铺确诊病例相关的暴露因素,不排除其与此次疫情之间的关联。”但对于病毒“侦探”们来说,“案子”还没有破。必须完全排除所有其他将病毒“传递”给男童的可能性,才能最终“下结论”,彻底保证疫情不会从这条“支线”再起反复。

1月13日,在北京市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闻发布会上,市疾控中心副主任庞星火宣布,朝阳区汉庭酒店大山子店(包括底商)地区14天内无新增确诊病例或聚集性疫情,经评估从即日起调整为低风险地区。

对于大多数市民来说,朝阳区大山子疫情的“风波”算是告一段落,大家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下来。但对于疾控部门的工作人员来说,这场战役还远远没有结束,他们还在公众视线之外开展着大量工作。

“虽然大多数市民可能不知道我们还在继续做这件事,但只有把所有感染风险都排除掉,我们才能非常笃定地给大家一个‘交代’。”齐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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