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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新电影中的爱情:低欲望时代,激情与倦怠的二元对立

原标题:日本新电影中的爱情:低欲望时代,激情与倦怠的二元对立

近年来,一批日本新生代导演,以“私小说”式的内视角为当代青年记录下各式各样的爱欲实录。这些零星的札记聚焦私密的情感,呈现出一种“去政治化”的避世倾向。但与之对应的是,在爱与不爱,激情与倦怠的二元对立背后折射出的却是一个当代社会学命题。

撰文|黄依琳

近年来,日本出品了不少表现青年人爱情纠葛的电影,并且这些不同的作品之间存在着某种互相对照、解答、补充,甚至是情绪蔓延的互文。

比如今泉力哉以片名《爱情是什么》提出的诘问,其他导演可以直接用片名来回答。对于过眠症和躁郁症的女孩来说,爱情是病症的解药,《只有爱能让我生存》;在少男少女飘忽不定的选择障碍中爱情不过是《热情花招》;在夏日函馆的两个男生眼里,爱情是《你的鸟儿会唱歌》;又或者女孩疲于在长相相似的挚爱和替代者之间游离,爱情恐怕就是《睡着也好,醒来也罢》

(《夜以继日》直译)

爱情和理性相互拒斥,这些电影往往诉诸于人的内心活动,情绪的千变万化,一瞬间的感觉以及触发的联想,却也难得真切、本能、自然。有趣的是,这些向观众坦白真心的以爱为名,事实上是从恋爱生活的各个细枝末节和蛛丝马迹里,寻找质疑和解构爱情的证据。人与社会,人与他人,人与自己的关系越发显得复杂微妙,充满着谜题。爱情对于我们的生命体验来说,是积极还是消极的意义。不管爱情的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我们是否从中获取了修正未来的方式。抛出疑问的同时,这些电影也试着给出解答。

无处可逃中匮乏的激情

一边“3·11”地震的遗留伤痕还困扰着当下社会,另一边东京奥运会的到来给日本经济同时带来了压力和期盼。在多重矛盾的夹缝中:安保法案、高自杀率、少子高龄化、核泄漏辐射等社会问题频出。

一般来说,对社会困境的表现往往会成为某种意识形态的演绎,但在近年来的日本电影创作中,很多作者似乎脱离了历史和社会的重负,不把个人纳入政治与历史的视野,不试图代表“人民的良心”,反而更关注人与人之间微妙的情感关系。

当下的日本社会,人们的关系普遍变得疏离,大多数青年选择降低欲望,自我隔离。日本管理学家、“策略先生”大前研一在《低欲望社会》中描写当代日本年轻族群:“现今的日本社会,青年人正在自发性地降低欲望,同时孤独与压抑成为弥漫日本社会的情绪。”

日本新电影中的爱情:低欲望时代,激情与倦怠的二元对立

《低欲望社会:“丧失大志时代”的新·国富论》,作者:[日]大前研一,译者:姜建强,版本:上海译文出版社2018年10月

这种情绪在电影中的表达首先是对空间的描绘。空间作为人类精神需求的反映,从来不是独立存在的。人们的情感并不依附于某个具体的意象,往往存在于整个空间所营造的情境。

《热情花招》由少女漫画改编,讲述一位高中女生在四个爱慕她的少年中游离的故事。电影在东京的靠海区域豊洲拍摄。为了迎接东京奥运会,豊洲在短短的十年间变成了高楼林立,兼具温泉、酒店、美食街等观光设施的商业旅游区。导演山户结夕与摄影师交涉,要把这里拍成森林的感觉,无处不在的高级公寓群落给少男少女的内心带来强烈的压抑感。少女数次坐在公寓的楼梯间为了爱情垂头丧气,镜头运动跟随着她的心境在公寓间游荡,扭曲建筑四周的超广角镜头仰拍,高楼仿佛随时倒塌。

日本新电影中的爱情:低欲望时代,激情与倦怠的二元对立

《热情花招》剧照,豊洲的高级公寓。

不安的背后是当代人欲望的匮乏,对所居住的空间无所期待。城市与城市之间越来越趋向于同质化,这些电影在东京、大阪、京都等不同城市拍摄,却很难分辨其中的差别,即便是拍摄《你的鸟儿会唱歌》的北海道小城市函馆,高速发展的经济也将它与大城市的区别消除。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人们原本充满着向往,却陡然发现日本的各个角落都一样,无处可逃。只能在无法获取存在感的角落里游荡,激情消耗,疲惫不堪。

仿佛是一种镜像关系,生存空间的紧张可以通过私人关系的紧张折射出来。滨口龙介的《夜以继日》对这种无所遁逃的窘境做了一个精妙的比喻。女主角朝子在大阪的牛肠茂雄摄影展上与麦相遇,一见钟情。相处几个月后,麦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两年后朝子在东京遇见了与麦长相极为相似的亮平,还是在牛肠茂雄摄影展上,亮平与朝子的关系更进一步。五年后,亮平与朝子已经开始安稳的生活,麦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宁静的日常。不管在大阪还是东京,麦的身影始终如同鬼魅萦绕在朝子生活的上空,宿命一般无处可逃。

后来朝子坐上了麦的车,汽车行驶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中,没有具体明确的缘由,朝子的激情突然褪去,她离开了麦,回到大阪寻找亮平。如果说激情的褪去是《夜以继日》的结尾,那么在其他电影中,激情的匮乏往往伴随着故事的开端。年轻人的行为很少由激情驱动,没有激情的爱情,也变成可有可无的存在。

《你的鸟儿会唱歌》的开始,在街头游荡的“我”,默念120下终于等到了喜欢的女孩出现。他们相约稍晚在酒吧约会。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我”回到家中倒头就睡,半夜醒来错过了约会,他也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脏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又或者在《只有爱能让我生存》里,女主角宁子抑郁、嗜睡、暴躁,连准时上班也无法做到。她的男朋友每天买便当回家安静地吃饭,对宁子的任何情绪毫无反应,伤心也好,责骂也罢,只会回答“嗯”。

日本新电影中的爱情:低欲望时代,激情与倦怠的二元对立

《只有爱能让我生存》剧照

更有甚者,对恋爱抱有激情的行为会引来他人的嗤之以鼻。在消费主义至上的商品社会,感性层面的谈情说爱被当做是对工作效率的阻碍。《爱情是什么》中,一切以喜欢的男生为中心的女孩小照,为了与对方长时间待在一起故意旷工。她的同事无法理解:“现在很少有人为了男人而被炒鱿鱼了,人们都没法和自己的意中人相遇,这样世界才能运转得起来啊”。

既然爱情无法唤醒激情,人们为何还要寻找恋爱的对象呢?在《冰淇淋与雨声》中,导演松居大悟试图做出解释。女主角的弟弟青木佑认为任何负面情绪都可以依靠时间来解决,生活不过是吃饭、洗澡、呼吸、睡觉。他可以在酒吧里和朋友畅饮,虽然没有女朋友,但一切都很好,心情一百分的美妙。一旦聚会结束,突然袭来的空虚感便会令他感觉非常糟糕,胸口疼,呼吸也不顺畅。他突然想要谈恋爱,要抓住哪怕是稍纵即逝的情感。青木佑的恋爱冲动不过是利用他人来帮助填补自身的匮乏与空虚,这样并不能获得幸福,也不是真正的爱情。

自恋主体的爱情花招

韩炳哲在他的著作《爱欲之死》中提出,真正的爱欲是消除和牺牲自我,肯定他者。所谓的他者,指的是恋爱关系中,与自我截然不同又兼具不可抵挡诱惑力的另一半。当下无差别成为主流,一切归于整齐划一的秩序之中,他者与自我的差异越来越无法感知与认可。为了获得他者的爱,自我所作出的献祭式爱情更难寻觅,更多的形态是以自我牺牲为表象的自恋。关于爱情的一切显得虚伪、冒失、痛苦又尴尬。

《爱情是什么》提出了值得探讨的一个问题:两性关系中言听计从的一方是被支配者,还是自愿且具有自我意识的主动牺牲者。女孩小照始终没有获得喜欢的男生小守的爱,在这段关系中她舍弃了工作,极度地忘我投入,满足对方所有的要求。甚至为了见到小守,在小守喜欢的女生与小照约见时,她会主动联系小守赴会。在主流的叙事中,悲剧人物会经历一些波折,最后认清自己,走出阴霾,完成人物成长。这部电影并非如此,细节的铺陈为的是给观众展现小照行为背后的逻辑,而她本人并未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影片结尾,她还是那个“病入膏肓”的痴情人,并接受了不肯改变的自己。

日本新电影中的爱情:低欲望时代,激情与倦怠的二元对立

《爱情是什么》海报

粗看起来,小照对待爱情的态度的确符合韩炳哲所提出的“爱欲会激发一种自愿的忘我和自我牺牲“。小照与小守的关系,也契合“与他者的非对称关系”,即对方与自我永远存在着不可弥合的差异。小守一日清晨起床去上班,他一边收拾一边给小照介绍自己在杂志社的工作。小照睁大眼睛听着,还是不免走神,小守的声音渐渐模糊远去。她与他不在一个频道,她也不曾为了与小守靠近而努力进入他的世界。她所做的所有事情不过是不去上班,等待小守的电话,频繁地重游两人曾去过的地方,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小照迷恋的与其说是小守,不如说是自己在恋爱中的状态,到底是一种以自我满足为目的的自恋。

影片的倒数第二场戏,小照与小守挥手告别,挎着新认识的帅哥胳膊离开。最后一场戏却来了一个情节上的大反转,小照站在动物园里,给大象喂食。她的内心独白这样说:“我完成了33岁的小守没能完成的愿望,现在我终于可以成为他了”。原来,她已经彻底不与现实中的小守产生关联,自顾自地进入了一个更加封闭更加忘我的全新自恋境界。

自我牺牲的爱欲不是以自我的消亡作为终点。在坠入爱河忘记自我之后,是自我变强的感觉,通过痴恋对方来重塑人生,找回一个更好的自我。虽然小照通过绝对的忘我、接纳和付出,完成了对自我的否定,也重新建立起了自身的主体性,换来的却是一个停滞甚至倒退的自我。爱情是两个人共同对抗庸常,互相成就彼此的存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爱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的表达和《爱情是什么》的结局一样,终归是不太健康的爱情观。

《你的鸟儿会唱歌》中的“我”对爱情的态度截然相反。“我”是一个活在当下的“草食男”。所谓的“草食男”,源自日本劳动局的一项社会调查,调查发现当今日本青年普遍存在一种现象,他们对社交没有兴趣,工作上没有上进心,觉得恋爱婚姻不过如此。主人公“我”就是这样,他随意旷工,对喜欢的女孩佐知子也毫不上心。佐知子与他的舍友静雄互道晚安,一起去卡拉OK,后来发展到两人独自去山间野营几日不归,“我”也不曾提出异议。

佐知子几经试探,经历了短暂的失望和踟蹰,决定放弃“我”,与静雄开始恋爱关系。“我”的第一反应是“我为你高兴”,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过在最后一幕,人物转变的弧光似乎刚刚出现,“我”出乎意料地跑到已经走远的佐知子面前,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表现出明确的爱慕,佐知子的反应极为复杂,不过并非正面的肯定,既像是“我不相信你,别再为难我了”,又像是“我知道了,可是已经晚了”。“我”在面对佐知子时的支支吾吾和反反复复,的确没有理由让一再失望的佐知子信赖。他冲动的表白很难说清是厌恶损失,还是自恋式的自我满足。不论是何种形态,“我”都难以与牺牲自我的爱欲沾上边。或许在第二天,这个活在疲怠社会中的“草食男”就会厌恶麻烦的爱情关系,为前一天的表白后悔。

日本新电影中的爱情:低欲望时代,激情与倦怠的二元对立

《你的鸟儿会唱歌》剧照,最后一个镜头定格在佐知子多义的表情中

佐知子的爱情是另一种形态的自恋,她被爱情的圈套与花招迷惑,游走在几个男人之间,爱谁看起来都没什么区别。爱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客观存在的,它天生充满着各种不确定,不基于人们的努力和能力而存在。包含着快乐,也孕育着痛苦。在当下信息发达的社会,人们可以轻易地同时与多位异性建立情感关系,也可以方便地转换和回避分离带来的痛苦,只剩下积极的满足与享用。尽管佐知子曾寄希望于“我”,但是当她感觉到痛苦时,可以很迅速地转移目标到静雄身上。甚至在与“我”发生关系的同时,佐知子还做着书店店长的情人。

《夜以继日》中的女孩朝子也面临着相似的困境,她在两个长相酷似的男人中左右徘徊,做出逃避痛苦的最终选择后,真爱也荡然无存。导演滨口龙介师承《咒怨》系列的导演黑泽清,用奇怪的配乐、昏暗的色调,辅以演员僵化的表情共同营造出诡异的气氛。这种诡异更像是朝子在回溯这段记忆的口吻,因为爱情的幻影无时无刻不在左右她、干扰她、影响她的选择,所以在讲述的过程中必然支支吾吾、胆战心惊、语焉不详。

如果说影片的前面三分之二,朝子面对的选择题是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之间的二元对立。那么,在朝子当着现任的面跟着前任出逃,而后又“不知廉耻”地回到现任身边时,朝子所要解决的是另一个问题。幻梦戳破,信任崩塌,不再以爱为名欺骗现任后,应该基于什么样的态度生活下去。面对眼前的生活,朝子自我宽恕“这条河真脏,但是很美”。即便已经道歉,朝子的脸上也不曾有过谢罪的表情。爱情的彻底消亡已经昭然若揭,剩下的不过是极端自私的相互依赖,各取所需而已。

日本新电影中的爱情:低欲望时代,激情与倦怠的二元对立

《夜以继日》剧照,全片时常笼罩在鬼魅的气氛之下

承认无能为力,向死而生

爱可以战胜一切,在主流的日本电影里,总是看到这样的表述。但是和生命的无常一样,爱情充满着不确定。在日本新生代的电影中,往往有着类似契科夫小说的结尾:失望、犹豫、彷徨、痛苦,却又包含着些许的希望。

从同名职场剧改编的电影版《从宫本到你》并非是原剧的简单压缩,它抽离了表现宫本大学毕业后遇到的各种具体的社会困境,转而展现在原剧中较弱的情感线。然而,在宫本与婧子恋爱为主轴的电影版中,宫本个人的境遇与社会的冲突作为副线,依然可以通过这段关系的起承转合而得到较为恰当的展现。甚至彼此之间产生了关系紧密的对照,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社会角色上,宫本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失败者,面对上司和球队教练的无理要求和谩骂,宫本总是点头哈腰,极尽奉承。但是在心爱的女人婧子面前,当她的前男友闯入房间打闹时,宫本可以大声喊出“让我来保护你”的豪言壮语。可是当真正的危机到来,球队教练的儿子拓马强奸婧子,醉酒的宫本倒在旁边的床上呼呼大睡。为了复仇,宫本在社会角色上的孱弱立刻改变,他几次找到拓马格斗,每次都是赤手空拳,毫不畏惧对方的实力,似乎抱着必死的决心。即便牙齿漏风,手臂被折断,也不曾畏惧。可是宫本却无法再直视婧子,他一再逃避,躲起来哭哭啼啼。

宫本对待拓马和女友前后态度的翻转,折射出一个可悲的事实。他人的尊重,工作的成功,社会地位的提高等,彰显的是个人能力,这些或许可以通过不懈的努力获得。而面对爱情,人们恰恰是无能为力的。宫本的呐喊“你是我的女人”、“让我来保护你”,也不过是无法经受住实践检验的漂亮话。因为爱无法与能力等同,不可把握,不可占有。

宫本最后凭借几近动物性的疯狂激情在与拓马的搏斗中终于取得胜利。他骑着自行车将负伤的拓马载到婧子面前,靖子脸上没有感动,她讥讽地反问“所以是什么意思呢?和我有任何关系吗?”宫本也因此不得不承认“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但以爱情为名的自私,也不见得与爱情不能共处。宫本想要和婧子一起获得幸福的心意是真实的,否则他也不会毅然选择与婧子结婚,甚至共同抚养不知谁是父亲的孩子。也恰恰是宫本不再说大话,坦承自己的无能为力,才动摇了屡次受到伤害的婧子。他们之间终于建立起了平等的关系。共同经历的苦难,成为幸福的契机。

日本新电影中的爱情:低欲望时代,激情与倦怠的二元对立

《从宫本到你》剧照,热血、激情、暴戾,这部电影开辟了一种兽性的新暴力美学。

拳头、血液、泪水、嘶吼,宫本的复仇格斗极尽残暴。特别是最后一次,断指、踢裆、撕扯私处、挂在楼梯栏杆上悬空厮打等暴戾场面,辅以血腥特写和长时间的注视,将痛感和不适传递给观众。可以说,宫本的胜利得益于穿越死亡的激情,向死而生的决心和力量,指向爱与死的永恒命题。

《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更贴切地展现了当今社会爱与死相互依存的关系。美香是医院的护士,每天都可见到死亡。慎二的工友工作休息时被汽车碾死,另一位工友身体孱弱,疾病缠身。电视新闻也笼罩在死亡的阴霾中,流浪汉、厌世者、吸毒人士,不断有人因为各种理由死亡。活下来的其他人则沉浸在担心无法苟活的焦虑中,毫无生命力。

在事物的消极面,往往存在着积极面得以活跃的基础。萨德曾说:“要想了解死亡是怎么回事,没有把它和纵情欢愉的念头联系在一起更合适的了”。美香和慎二的爱情接近于个体认识到对生死无能为力后,展现出的向死而生的决心。爱欲把他们从自恋的牢狱中解救出来。他们看清了徒劳的生命和没有过往激情的男女关系,竭尽全力投入新的爱之激情中。慎二穿越大半个东京,奔跑着去见美香,言语尽管笨拙,但是爱的渴望彰显着生命的律动。它穿越了生与死,末世与救赎,在东京最大密度的忧虑蓝色中,得以烂漫。

日本新电影中的爱情:低欲望时代,激情与倦怠的二元对立

《夜空总有最大密度的蓝色》剧照

健康的爱情需要包容猝不及防的失败、痛苦的体验和无能为力的失落感,承认这些消极性才能在未来的生活中找到定位。《热情花招》里成田茜对着犹豫不决的爱慕对象大方承认:“我知道无法保护你,但是此刻就是想陪在你身边”。又如《只有爱能让我生存》的结尾,躁郁症的宁子与男友倾诉感激之情流下眼泪“或许只有一瞬间,我们理解了彼此,可是那一瞬间,让我觉得真正地活着”。爱情的无能为力是客观存在的,倾诉也好呐喊也罢,都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也许明早生活照旧,但把那一瞬间当作永恒的动力,本来就是对未来的忠诚、肯定和期待。因为舍此,别无他法。

作者丨黄依琳

编辑丨余雅琴;张婷

校对丨危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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