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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科院之声回应新冠肺炎病毒“人造论”

来源:@中科院之声

中科院之声回应新冠肺炎病毒“人造论”

中科院之声回应新冠肺炎病毒“人造论”

附文一:新冠病毒是人造?科学解释为何阴谋论错得离谱

作者:乾明鱼羊赖可发自:凹非寺

新冠肺炎病毒,人造的?

先是2015年发表于Nature论文被扒出:称中美科学家5年前,就曾制造出类SARS新冠病毒。

又有印度学者发布最新研究成果:武汉新型冠状病毒为人造病毒的可能性大于自然进化的可能性。

这两个研究成果被放在一起,一个大胆的阴谋论开始传播,结论简而言之:“武汉新型冠状病毒很有可能是美国人造的”。

乍一看,顶级期刊背书,研究方法合情合理,分析过程也像模像样。在严峻的疫情形势下,关注度也非常高,坊间传播更是越说越神。

中科院之声回应新冠肺炎病毒“人造论”

新冠病毒是人造?科学解释为何阴谋论错得离谱

难道事实真是如此?

当然不是。并且是一个彻头彻尾利用疫情惶恐心理、裹着科学外壳的阴谋论而已。

在众多科学家的驳斥下,这些所谓的研究成果根本站不住脚。2月2日上午,印度学者们已主动撤下了在bioRxiv上预览的论文。

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这种阴谋论论调,却让石正丽——SARS病毒研究中功勋卓著的科学家,不得不用上最重的话。

当天下午,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所研究员石正丽说:“2019新型冠状病毒是大自然给人类不文明生活习惯的惩罚,我石正丽用我的生命担保,和实验室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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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出现新疾病、新病毒的时候,同样的故事就会出现,说这是实验室泄漏或者生物工程制造的病毒。”在接受《科学》杂志采访时,石正丽的合作者、美国疾病生态学家彼得·达萨克(Peter Daszak)表示,“真令人羞耻。”

这背后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阴谋论不可信?我们先从阴谋论的依据开始说起。

新型冠状病毒是人造的?

1月11日,复旦大学张永振教授团队在virologic.org网站发布首个新型冠状病毒基因序列。

第二天,国家卫健委领导的小组在全球共享流感病毒数据库GISAID发布了另外5个来自不同患者的病毒基因组序列。

1月24日,中国疾控中心成功分离首株新型冠状病毒毒种。其信息及电镜照片、新型冠状病毒核酸检测引物和探针序列等均由国家病原微生物库权威发布,并提供共享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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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这些中国科研人员的迅速行动,为全球科学家研究新型冠状病毒提供了坚实基础,许多研究机构都得以立即展开疫苗药物等研究。

但阴谋论的论调,却也开始甚嚣尘上。

最先被当做“论据”的是一篇2015年的论文,由美国北卡罗莱纳大学教堂山分校主导的一项研究结果,而前文中用生命担保的石正丽,正是论文作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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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篇发表于《自然医学》的论文中,研究人员们使用SARS-CoV反向遗传系统,生成并鉴定了一种类SARS新型冠状嵌合病毒。

体内实验证明,嵌合病毒在小鼠肺中的复制具有明显的发病机理,能感染小鼠呼吸道细胞而引发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征。

这项工作表明,蝙蝠种群中流行的病毒,可能会再次重现类似SARS的传播风险。

据Nature报道,这项研究当时确实引发了风险辩论,比如,巴黎巴斯德研究所的病毒学家Simon Wain-Hobson就认为:“如果病毒逃脱,那么谁也无法预测后果。”

于是“疫情发生源自实验室病毒泄露”、“病毒是美国人的生物武器”这类说法,仿佛找到了科学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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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情还在延续,另一篇火速出炉的印度研究,点燃导火索。

这篇发表在bioRxiv上的预印本论文(未经同行评议),直接将矛头指向了“病毒人造说”。

来自印度德里大学和印度理工学院的研究人员,在这篇论文中声称,在2019-nCoV(新型冠状病毒)突刺蛋白中发现了4个插入序列,其与HIV-1 gp120和Gag高度相似。

论文指出,这4个插入序列均为2019-nCoV独有,在其他冠状病毒中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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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论文摘要中,作者写道:4个独特的插入序列都与HIV-1关键结构蛋白中的氨基酸残基具有同一性/相似性,这在自然界中不太可能是偶然的。

非自然而为,难道新型冠状病毒竟然是人造的?

如果说之前坊间隐隐作祟的“生化”、“基因”之类的只是无端之辞,那么现在,两篇“科学依据”的论文,不正是提供了最有力的论据吗?

别信,不靠谱!

然而,论文都是真的,指出的结论却可能不是阴谋论所希望的那样。

在更加严谨的科学分析下,无论是移花接木断章取义的做法,还是投机取巧博关注的行为,都很快被一一击破。

先说2015年的论文。阴谋论说了“人造SARS病毒”的结果,却巧妙隐藏了这一结果需要的条件。

研究病毒的分子生物学家Trevor Bedford把人造SARS病毒和新冠病毒进行了进化树分析,得出结论是:两者之间至少有25年的进化时间。

Trevor Bedford是谁?华盛顿大学基因组科学系和流行病学系的副教授。同时还是世界领先的癌症独立研究机构Fred Hutch的里疫苗及传染部门、计算机生物学项目的副成员。

换而言之,两山看起来近,连接起来几乎不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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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印度研究者发表的论文,就更不靠谱了。

论文一公开就遭到了各种质疑,作者先是在论文下留言表示接受大家的批评,后来主动撤回了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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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初步研究,我们的目的不是给阴谋论提供材料,也没有类似的主张。

(不禁想问:那你咋发论文的时候,说那么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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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因为是最新出炉的“论文”,一度还被不明真相群众相信,认为是“论文”就严谨。

于是包括颜宁教授在内的知名科学家都不得不为“同行”行为辟谣、科普,说预览的论文无法当做严谨的科学论据,因为都没有经过同行评审,甚至跟草稿没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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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这篇印度论文得出结论的方法和论据,也经不起推敲。

Trevor Bedford直接上数据反驳:论文中提到的四个原始序列在其它物种中也广泛存在,其中大部分甚至不是病毒。

所以,没有理由推断到HIV病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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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也有信息生物学学者撰文进一步解释了为什么这四个原始序列重合并不能有任何价值。大意如下:

新型冠病毒与HIV的序列匹配非常短,出现在两种病毒的高变区中,在2019-nCoV序列与许多其他生物之间也发现了相似的重叠。

从理论上讲,HIV序列可以赋予另一种病毒的独特生物学特性在2019-nCoV中完全缺失,并且2019-nCoV没有已知的冠状病毒可能无法实现的独特临床特性。

新冠病毒的临床表现也不具有需要解释的新颖特征。它的症状特征,可传播程度,严重性,死亡率,持续时间,潜伏期和潜伏期,从动物传播到人类的能力以及无症状和皮肤接触的传播能力均在其他人类冠状病毒中成立。

也就是说,2019-nCoV基因组及其影响人类的方式本身没有特殊的异常需要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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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哪怕最最最极端的情况,假设印度这篇论文的假设成立,临床上也解释不通。

冠状病毒刺突蛋白和HIV gp120蛋白都是包膜表面的识别蛋白,但是它们有很大的不同。

刺突蛋白使冠状病毒识别ACE2受体并侵入粘膜上皮,而gp120蛋白使HIV病毒识别CD4受体并侵入CD4+T细胞。

因此,如果假说是正确的,新冠病毒能够感染T细胞或识别CD4受体。

但是到目前为止,没有证据表明2019-nCoV可以感染T细胞,或者可以感染任何表达CD4的细胞,或者可以感染任何不表达ACE2或不能被其他已知冠状病毒感染的细胞。

中国科学家更是态度鲜明。

2月2号下午,武汉病毒所研究员石正丽就在朋友圈说:2019新型冠状病毒是大自然给人类不文明生活习惯的惩罚,我石正丽用我的生命担保,和实验室没有关系。

新型冠状病毒到底来自哪?

用生命担保的背后,是石正丽和团队多年从事病毒科学研究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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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正丽1964年出生于河南西峡县,长期从事新发病毒的研究,打过“非典”硬仗,在病毒的分离和鉴定、基因组学、病毒的检测技术、病毒的分子流行病学研究等方面非常有经验。

1987年本科毕业于武汉大学生物系遗传专业。1990年从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毕业,获硕士学位。

之后便在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工作,历任研究实习员(1990年-1993年)、助理研究员(1993年-1998年)、副研究员(1998年-2000年)、研究员。

在此期间,她还在法国蒙彼利埃第二大学攻读了博士学位,并于2000年5月毕业。

2003年,SARS事件爆发后,石正丽带领研究团队,在全国各地调查蝙蝠栖息洞穴,采集各类蝙蝠样品做病毒检测,寻找SARS病毒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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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路一走就是10多年。

2013年,《自然》杂志发表石正丽团队研究成果,为SARS蝙蝠起源提供了最为有力的证据。

此外,她还发现了中国蝙蝠感染尼帕病毒、埃博拉病毒相关病毒的血清学证据,在蝙蝠中发现并鉴定了腺病毒、圆环病毒等新病毒,进一步证实蝙蝠是多种病毒的自然宿主。

在武汉新型冠状病毒爆发之后,石正丽也立即带领团队开展了研究,并于1月23日在bioRxiv发表论文指出,与此前在云南中菊头蝠上检测到的蝙蝠冠状病毒RaTG13相比较,nCoV-2019在整个基因组中与其有96.2%的一致性,与SARS冠状病毒有79.5%的一致性。

这也就意味着,病毒来源于蝙蝠的可能性最大,并得到了钟南山等专家学者的认可与支持。

此外,《自然》杂志也翻出了2017年写的文章帮助辟谣,当时的文章介绍了武汉病毒研究所进行实验的危险性。针对近日“病毒来自实验室”的流言,编辑新加了一段按语:《自然》不知道有何证据能证实这一消息;科学家相信病毒最有可能的来源是一个动物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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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新型冠状病毒的确切来源并没有找到,但基本上已经排除了“来自实验室人造”的阴谋论。

不信谣,不传谣,就连国外社交媒体也在行动。

最近Twitter就因散布虚假信息永久封禁了Zero Hedge,因为该账号宣称新型冠状病毒来自人造。Facebook也删除了一大批关于新型冠状病毒的谣言。

疫情固然凶险,但只要万众一心,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已经有不少好消息传来了。最新的疫情数据中,已经连续4天,新增治愈出院病例超过新增死亡病例。

美国首例新冠肺炎诊治证明有效的药物瑞德西韦(Remdesivir),今天也已经在中国启动了临床试验。

不过试验预计结束期,得等到4月27日了。

此外,也有一些中文世界里的小道消息说,据外媒报道,美国公共安全卫生部门经特朗普特批,同意将该药物专利豁免,向中国紧急公开药物分子结构至4月27日。

但这很可能是一则误传。因为这个日期与临床试验时间一致,更主要的是没有任何官方消息和外媒报道——白宫网站、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官方网站(HHS.gov)、特朗普Twitter等等,都没有找到来源和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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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该药物的分子结构,其实在申请专利的时候,就已经公开了。

不过最后这则专利豁免的不实传闻,可能也是疫情关注者的美好愿望,甚至有国外的网友还主动“敦促”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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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疫情当前,有一说一,实事求是,不要谣言,更不要阴谋论。

如同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所言:

This is the time for facts, not fear。This is the time for science, not rumours。This is the time for solidarity, not stigma。

此时此刻,需要事实,而非恐惧。此时此刻,需要科学,而非谣言。此时此刻,需要团结,而非污名化。

事已至此,相信我们已不害怕面对真相的代价,只是再也承受不起谎言、谣传和阴谋论的代价了。

你说呢?

附文二:新冠病毒基因组测序驳斥阴谋论,持续寻找病毒源头

来源:《科学》杂志

文章结构提示:

1。新型冠状病毒基因组序列

2。推翻阴谋论

3。持续寻找病毒源头

这一连串奇怪的字母组合正是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病毒病原体的基因序列片段。目前,这种病毒正在中国蔓延,并令全球感到恐慌。

科研人员正在公开分享更多患者的病毒基因组全序列,目前已有53例患者的病毒基因组全序列被共享在全球共享流感病毒数据库GISAID。研究人员正在对这些病毒基因组进行深入研究,试图了解2019-nCoV的起源,以及它如何与蝙蝠和其他物种中发现的相关病毒的家族系谱相联系。

位于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的生物信息学专家Trevor Bedford说:“(从病毒序列中)得到的最重要的信息之一,是病毒一次进入人体,然后进行人际传播。”

武汉华南海鲜批发市场在2019-nCoV病毒传播中所起的作用仍不明确。但这种病毒序列,加上在市场环境中抽样检测证实存在该病毒,表明它确实在早期扩大疫情的爆发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大多数研究人员还表示,病毒序列也推翻了病原体来自武汉一家病毒研究所的观点。

2019-nCoV总共有近29,000个核苷酸碱基,这些碱基保存着繁殖这种病毒的遗传指令。虽然它是许多基因以RNA形式存在的病毒之一,但科学家们将病毒基因组转换成DNA,其碱基简称为A、T、C和G,以便于研究。

许多关于2019-nCoV基因组序列的分析已经出现在virological.org、nextstrain.org以及诸如bioRxiv的预印本平台,甚至是一些经同行评议的学术期刊上。中国研究人员共享这些序列,使世界各地的公共卫生实验室得以开发自己的病毒诊断方法。目前,已有18个国家发现了这种病毒。

在获得首个2019-nCoV序列时,研究人员把它放在已知的冠状病毒的家族系谱图上,发现它与蝙蝠的亲缘关系最密切。中科院武汉病毒所冠状病毒专家石正丽领导的研究小组于1月23日在bioRxiv上报道,2019-nCoV病毒序列有96.2%类似蝙蝠病毒,有79.5%相似导致SARS的冠状病毒。

但SARS冠状病毒与蝙蝠病毒有着类似的密切关系,基因序列数据有力地证明,它是从果子狸冠状病毒进入人体的,而果子狸冠状病毒与人类SARS病毒之间的差异仅为10个核苷酸。这就是为什么许多科学家怀疑在蝙蝠和2019-nCoV之间存在一个或多个中间贮主的原因之一。

根据Bedford的分析,石正丽团队指出的蝙蝠冠状病毒序列,被称为RaTG13,与2019-nCoV有近1100个核苷酸的差异。在他参与创建的网站nextstrain.org上,Bedford创建了冠状病毒家族系谱(见下图),其中包括蝙蝠、果子狸、SARS和2019-nCoV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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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dford对RaTG13和2019-nCoV的分析表明,这两种病毒在25到65年前有一个共同的祖先。这是他通过结合病毒之间核苷酸的差异和其他冠状病毒的假定突变率得出的估计。因此,RaTG13病毒突变为2019-nCoV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

另一种由冠状病毒引起的人类疾病——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也与蝙蝠病毒有关。但研究已经建立了一个令人信服的案例,它是从骆驼身上传染到了人类。石正丽在bioRxiv发表的论文中的系统发育树,使得骆驼与MERS的联系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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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病毒在人群中传播的时间越长,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发展变异,从而区分受感染人群中的病毒株。考虑到目前为止分析的2019-nCoV序列彼此之间最多有7个核苷酸的差异,这表明它是最近才进入人类体内的。

但究竟是哪种动物将病毒传播给人类,仍然是个谜。

美国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研究蝙蝠、骆驼和其他物种冠状病毒的病毒学家Vincent Munster说:“蝙蝠身上检测到的病毒和现在在人类身上分离出的病毒之间有一个非常大的灰色区域。”

强有力的证据表明,海鲜市场在2019-nCoV的传播中起了早期作用,但它是否是疫情爆发的源头仍不确定。许多最初确认的2019-nCoV病例——一份报告中第一批41个病例中有27个、另一份报告中47个病例中有26个病例都与武汉市场有关,但高达45%的病例与武汉海鲜市场无关。

这就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即最初人类被感染发生在其他地方。

关于病毒究竟是在哪里首次传染给人类,有一个可能的解释是,如果有一批近期被感染的动物在不同的市场上出售,或者一个受感染的动物贩子可能把病毒传播给不同市场的不同人。

或者,Bedford认为,这些早期病例可能感染了不易传播出去的病毒。他说:“只要从市场(环境采样)中提取一两个序列,就能说明有多少人畜共患病,以及它们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这将非常有帮助。”

一个研究小组将他们困在洞穴里的蝙蝠的粪便和其他身体样本送到武汉病毒学研究所,以寻找冠状病毒。ECOHEALTH ALLIANCE

一个研究小组将他们困在洞穴里的蝙蝠的粪便和其他身体样本送到武汉病毒学研究所,以寻找冠状病毒。ECOHEALTH ALLIANCE

阴谋论比比皆是

加拿大广播公司(CBC)的一篇新闻报道称,加拿大政府驱逐了在温尼伯实验室(Winnipeg Lab)研究危险病原体的中国科学家。这篇报道在社交媒体上被歪曲,称他们是间谍,偷偷走私了冠状病毒。

中科院武汉病毒研究所是中国首屈一指的研究蝙蝠和人类冠状病毒的实验室,也受到了攻击。《华盛顿邮报》近期发表报道,题为:“专家戳穿将中国冠状病毒与武器研究相联系的边缘理论。”

石正丽没有回复《科学》杂志的邮件,但她的长期合作伙伴、美国非盈利组织环保生态健康联盟的疾病生态学家Peter Daszak说:“每当出现一种新疾病、一种新病毒时,都会出现同样的猜测:这是某个实验室的病毒泄露,或者是生物工程病毒的释放!”

“这太令人羞耻了。人类似乎无法抗拒争议以及这些谬论!在野生动物中,病毒种类多得令人难以置信,而我们只是触及了皮毛。在这些多样的病毒中,有些病毒会感染人类,然后在感染人类的病毒中,有些会致病。”

寻找病毒源头,任重道远

8年来,Daszak和石正丽的团队一直在中国各地的洞穴中捕捉蝙蝠,采集它们的粪便和血液样本,寻找病毒。

来自武汉病毒研究所和美国非盈利组织环保生态健康联盟的研究人员在中国各地的洞穴中捕捉蝙蝠,以采集它们的冠状病毒样本 ECOHEALTH ALLIANCE

来自武汉病毒研究所和美国非盈利组织环保生态健康联盟的研究人员在中国各地的洞穴中捕捉蝙蝠,以采集它们的冠状病毒样本 ECOHEALTH ALLIANCE

他说,他们已经采样了1万多只蝙蝠和2000多种其他物种。他们发现了约500种新型冠状病毒,其中约50种与SARS病毒的亲缘关系较近,包括RaTG13——这是他们2013年从位于云南省的一个洞穴中采集的蝙蝠粪便样本中发现的。

Daszak说:“我们不能仅仅因为这种来自云南的病毒与新发现的病毒具有高度的序列一致性,就认为它是疫情的起源。”他指出,目前只发现了一小部分感染蝙蝠的冠状病毒。

“我预计,一旦我们在中国南部和中部进行多次采样,我们将发现许多其他病毒,其中一些将更接近2019-nCoV。”

Daszak还表示,找出引发了当前的疫情的源头,这不仅仅是一种好奇。

“如果我们找不到源头,它可能仍然是爆发在某个农场的严重感染,可能会继续蔓延,很难阻止。但是关于疫情的真正起源,专家组目前还没有定论。”

另附科普文章:冠状病毒“这一家子”,都是怎么回事?

近期,湖北省武汉市等多个地区发生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引发全社会广泛关注。经过专家组检测,本次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疫情病例的病原体被判定为一种新型冠状病毒,并被世界卫生组织正式命名为“2019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

一、像“皇冠”一样的冠状病毒

冠状病毒为不分节段的单股正链RNA病毒,属于巢病毒目(Nidovirales)、冠状病毒科(Coronaviridae)、正冠状病毒亚科(Orthocoronavirinae)。冠状病毒是一类主要引起呼吸道、肠道疾病的病原体,在1937年首次从家禽体内分离,而最早在人体内发现是在1965年。在电子显微镜下,这类病毒颗粒的表面有许多规则排列的突起,整个病毒颗粒就像一顶中世纪欧洲帝王的皇冠,因此被命名为“冠状病毒”。

像“皇冠”一样的冠状病毒(图片来源于网络)

像“皇冠”一样的冠状病毒(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自然界中,冠状病毒广泛存在于动物体内,必须依赖宿主细胞才能繁衍。冠状病毒的宿主丰富多样,除人类以外,还可感染猪、牛、猫、犬、貂、骆驼、蝙蝠、老鼠、刺猬等多种哺乳动物以及多种鸟类。一些冠状病毒感染后可造成人畜共患病。

那冠状病毒是如何进入宿主细胞的呢?它们首先要附着在宿主细胞表面的受体分子上。冠状病毒粒子外包着囊膜,膜表面分别有刺突糖蛋白、小包膜糖蛋白和膜糖蛋白等3种蛋白。刺突糖蛋白,也就是上文提及的“皇冠”的突起,是冠状病毒感染性和致病性的关键。由刺突糖蛋白组成的刺突来识别和结合位于宿主细胞表面上的受体,就像“钥匙”和“门”的关系一样。一旦把宿主细胞的大门打开,细胞便对病毒毫无戒心。

二、冠状病毒家族小科普

冠状病毒科分为α、β、γ、δ属等4个属。α属冠状病毒包括人冠状病毒229E、长翼蝠冠状病毒1、猪流行性腹泻病毒等11种。β属冠状病毒包括鼠肝炎病毒、果蝠冠状病毒HKU9、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s,SARS)相关病毒等9种。γ属冠状病毒包含禽冠状病毒和白鲸冠状病毒SW1两个种。δ属冠状病毒包含猪δ冠状病毒(Porcine Deltacoronavirus, PDCoV)。

冠状病毒系统发生树(图片来源于中国疾控中心)

冠状病毒系统发生树(图片来源于中国疾控中心)

目前除2019新型冠状病毒外,已知的可感染人类的冠状病毒共有6种,其中4种冠状病毒在人群中较为常见,致病性较低,一般仅引起类似普通感冒的轻微呼吸道症状,包括人冠状病毒229E、人冠状病毒OC43、人冠状病毒NL63和人冠状病毒HKU1。还有2种冠状病毒较为人们所熟知,分别是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和中东呼吸综合征冠状病毒,也就是我们简称的SARS冠状病毒和MERS冠状病毒,可引起严重的呼吸系统疾病,属于高致病性新发冠状病毒。

SARS是21世纪初首先暴发于我国并造成全球大流行的一种致死性呼吸道传染病,属于冠状病毒科的β冠状病毒属,具有起病急、传染性强、死亡率高等特征。SARS冠状病毒的主要传染源是SARS患者。呼吸道分泌物中的病毒可通过空气飞沫传播给与病人密切接触的人员,也可以通过气溶胶传播到环境中。虽然它已销声匿迹十多年,但SARS到底从哪里来是科学家们一直努力探寻的问题。经过十余年的追击,蝙蝠已被证实为SARS病毒的源头,是背后真正的自然宿主,而果子狸只是将病毒从自然宿主传播到人的中间宿主。

SARS冠状病毒的自然宿主——菊头蝠(图片来源于广东省生物资源应用研究所张礼标研究员)

SARS冠状病毒的自然宿主——菊头蝠(图片来源于广东省生物资源应用研究所张礼标研究员)

电子显微镜下SARS样冠状病毒粒子的形态结构(图片来源于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杨兴娄副研究员)

电子显微镜下SARS样冠状病毒粒子的形态结构(图片来源于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杨兴娄副研究员)

SARS爆发十年后,另一种新发现的与人类疾病有关的冠状病毒,即MERS在中东出现。这种病毒与SARS病毒类似,感染人后引起严重呼吸道疾病。MERS冠状病毒与SARS冠状病毒同为β冠状病毒属的成员,但两者分属两个不同的亚类。同SARS相比,MERS的持续人际传播能力较弱,鲜少出现类似SARS的超级传播事件,绝大部分病例都发生在沙特、阿联酋等中东国家。MERS也是一种由动物传播给人的新发传染病。经感染实验证实,骆驼与人MERS冠状病毒具有高度的同源性、相同的细胞嗜性及复制水平,揭示了单峰骆驼是MERS的直接来源。而在对MERS冠状病毒的溯源过程中,目前已有越来越多证据显示其可能也由蝙蝠冠状病毒进化而来。

科研人员在肯尼亚采集骆驼血清、拭子(图片来源于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胡犇助理研究员)

科研人员在肯尼亚采集骆驼血清、拭子(图片来源于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胡犇助理研究员)

我们从冠状病毒科的构成就能看出,除上述与人类疾病有关的冠状病毒外,自然界中还存在许多其它不会感染人类的冠状病毒。比如γ属的禽传染性支气管炎病毒(Infectious brochitisvirus,IBV)引起的鸡传染性支气管炎在鸡群中具有高度传染性,是重要的呼吸道疾病之一,对家禽的养殖业危害很大。2016年10月底,广东清远一种猪场暴发仔猪致死性疾病,发病仔猪表现为严重急性腹泻、呕吐、体重迅速下降,5日龄以下的仔猪死亡率高达90%。截至2017年5月,共造成24693头仔猪死亡。经研究,该疾病的病原也是一种冠状病毒,被命名为猪急性腹泻综合征冠状病毒,简称SADS冠状病毒(Swine acute diarrhea syndrome coronavirus, SADS-CoV)。SADS冠状病毒与SARS冠状病毒具有诸多相似之处:均发生于广东,都由新发冠状病毒引起,源头都是菊头蝠,但目前证据显示SADS只会感染猪,并不传染人。在当时的新闻报道中,SADS冠状病毒也被称为“新型冠状病毒”,之所以叫作新型,只因其是一种新发现的病毒罢了,和当前发生的2019新型冠状病毒(2019-nCoV)是完全不一样的病毒。

SADS冠状病毒导致广东猪场暴发仔猪致死性疾病(图片来源于网络)

SADS冠状病毒导致广东猪场暴发仔猪致死性疾病(图片来源于网络)

三、2019新型冠状病毒从何而来?

根据国家卫健委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此次从武汉市不明原因肺炎患者下呼吸道分离出的冠状病毒为一种属于β属的新型冠状病毒。虽然2019新型冠状病毒与SARS和MERS冠状病毒同属于冠状病毒这一大家族,但其基因特征与它们有明显区别。目前所见传染源主要是新型冠状肺炎感染的肺炎患者。经呼吸道飞沫传播是主要的传播途径,亦可通过接触传播。

目前对于2019新型冠状病毒没有特异治疗方法,也并无现有可用疫苗,治疗以对症、支持为主。对此,我们不用感到恐慌,因为科学家们在探寻2019新型冠状病毒的路上一往无前,正在探寻有关这一病毒更多的秘密,这些将为人类战胜这些病毒提供坚实的基础。

1月23日,中科院武汉病毒所石正丽团队发表预印本文章,提出新型肺炎病毒或来源于蝙蝠。该研究首次证实了该新型冠状病毒使用与SARS冠状病毒相同的受体(ACE2)进入细胞,并发现新型冠状病毒与一种蝙蝠的冠状病毒的序列一致性高达96%,为后续科学家们追寻病毒的起源提供了重要依据。目前,与2019新型冠状病毒有关的科学问题才刚刚开始。例如,若蝙蝠是这一新型冠状病毒的起源,那它是如何传播到武汉市华南海鲜市场的动物和人身上的呢?未来的问题仍有待人们进一步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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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nCoV的基因组分析与系统发育分析(Zhou et al。, Discovery of a novel coronavirus associated with the recent pneumonia outbreak in humans and its potential bat origin, BioRxiv, doi: https://doi.org/10.1101/2020.01.22.914952)

当下,虽无针对2019新型冠状病毒的特效药,但保持基本的卫生、养成安全的饮食习惯、避免密切接触等正确的防护手段可有效预防病毒感染。针对此次冠状病毒疫情的暴发,世界卫生组织提醒,随着全球监测工作的改善,可能会发现更多冠状病毒。对于SARS、MERS以及2019新型冠状病毒这类具有跨种传播至人群可能的新发传染病,最有效的预防是从疾病的源头做起,不去侵扰蝙蝠等野生动物的自然栖息地,减少与蝙蝠等传染源动物的接触机会。另外,由于中间宿主相对于自然宿主和人类接触机会更多,在病毒从自然宿主到人的传播链中往往扮演着关键角色。因此,杜绝野生动物交易、避免养殖动物与宿主的接触对预防人冠状病毒也具有重要意义。

来源:中国科学院武汉病毒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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