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南方车站的聚会》里真正的主角不是胡歌桂纶镁而是它
刁亦男是一个很有观众缘的导演,他的《白日焰火》获得了柏林电影节金熊奖,而新片《南方车站的聚会》也入围了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这些都让他跻身于中国最重要的艺术片导演行列。
在很长一段时间,刁亦男都被认为是一位迷恋“黑色电影”的导演,他拍摄的几部电影,不论是《夜车》《制服》还是《白日焰火》都是走一条中国黑色电影的路数。而《南方车站的聚会》则只是具有一个“黑色电影“的外壳,而不具有其内涵。
电影的片名就有些绕口,颇有一种诗意,英文片名“The wild goose lake(野鹅湖)”则给人荒凉感,这都与刁亦男电影营造的氛围很契合。刁亦男编剧出身,具有很好的文学修养,他的电影里总有种挥之不去的黑色气息。因此,刁亦男所拍摄的那些悬疑故事并非以推理见长,而是胜在营造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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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部新作也不是一部以情节取胜的电影,该片的故事非常简单,以胡歌饰演的周泽农刚出狱就因为帮派斗阵卷进杀警案件之中,由此展开了一场没有开始就结束的逃亡为故事主线。电影不断使用闪回等叙事方法,同一个事通过不同人的回忆和诉说回环往复,将人物命运的纠葛在短短几天内展示出来。
事实上,电影尽管安排了数个角色,但几乎每个角色都是功能性的人物,很难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甚至可以这么说,电影真正的主角可谓是强烈风格的视听,这就是一部强视听而弱情节的电影。
这一次,导演的叙事是游移的,设置了大量的闲笔,用心而细致地将故事的发生地——湖北某小镇的社会进行了细致的展现。因此,我们不难在电影文本中寻找各种隐喻,周泽农东躲西藏的小镇所发生的各种奇观,可以被看做是魔幻中国的缩影。
《南方车站》绝对是一部具有高度形式感的电影,其中的片段几乎可以无缝移植到美术馆,从中可以看得出刁亦男对影像艺术进行了借鉴和挪用,电影中的人物被笼罩在霓虹灯的照耀下,诡异而失真,而一幅幅静帧的留白,则让电影多了一些富有节奏的停顿……
人物被笼罩在霓虹灯的照耀下。
电影里有一场戏,一群警察追捕周泽农进了一个动物园,深夜里,银幕上满是动物的眼睛;而另一场戏,周泽农和陪泳女刘爱爱进入了“美女蛇”的表演区,假装的人头蛇身美女唱起了歌,而无数的镜子将这两个角色变成无数个人……
在网络上,这部电影因为过于展现奇观而被批评,而如果用心考量,我们也不难发现这些看似庸俗的中国奇观正是周泽农所不理解的新世界的一部分,世界变化太快,周泽农最终的迷失和困惑具有很强的隐喻性。他虽然是电影的主角,但是电影关心的并非他的命运,而是借由他的眼睛观看的那个外部世界,那是一个危险而刺激的世界,是一个充满暴力和背叛的世界,这个世界里不是没有暖色,而是太稀薄,最终将所有人吞噬。
理解《南方车站的聚会》是需要门槛的,因此这注定不是拍给大众娱乐的电影。电影需要观众俯身参与进导演设置的影像世界,从而和电影的留白互文,观众就是电影的一部分;而传统的叙事电影则是闭合的,无法让观众参与,是通过刺激和引导观众获得快感。
为何这部新作不能将好看的故事和超高体验的视听语言相融合呢,这自然是一个遗憾。但是,某种程度上一个精彩的故事和需要大量闲笔和留白的影像艺术就是背道而驰的。电影始终带着观众游走在那个黑色世界。随着周泽农的逃亡展开一场又一场的视觉探索,因此,有人评价这部电影虽然只是普通2D的拍摄,但给人以120帧的观看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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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环境看,近年来中国的艺术电影从关注社会现实,批判黑暗转向了形式化的探索,这中间既有创作者想要突破前辈和自我的主观意愿,也有外部力量的作用,不管怎么说,《南方车站的聚会》也许不算是最成功的尝试,但是它在现有的格局之下,做着大胆而富有创造性的突破。这种尝试必然会流失一部分主流观众,但我们应该肯定和尊重刁亦男的转型。
□余余(影评人)
新京报编辑吴龙珍校对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