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国内新闻 > 正文

钢铁侠:“美好生活”的最后组成部分就是生活本身

原标题:钢铁侠:“美好生活”的最后组成部分就是生活本身

前些时日,网络流出《复仇者联盟4》被删的片段:钢铁侠在自我拷问终极决定是否正确。那么,钢铁侠的道德罗盘是什么?关于技术在社会中的角色,钢铁侠能教给我们什么道理?新近出版的《〈钢铁侠〉与哲学:面对史塔克现实》,探索了电影故事所引发的哲学问题。

《复仇者联盟4:终局之战》在上半年落幕了。对钢铁侠的粉丝来说,那是一次心碎的观影过程。前些时日,外网流出了一段被删减的视频:打完响指后的托尼,在灵魂宝石里遇见了长大后的摩根,这一片段又在“铁粉”心上补了一刀。托尼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摩根告诉他,摩根为他而骄傲,摩根像妈妈一样坚强。最后,托尼凑到摩根耳边说:“I love you 3000。”

钢铁侠是漫威电影宇宙中第一位与我们见面的超级英雄。他是骄傲自负的花花公子,是聪慧古怪的发明家,他的决定总会引发争议,他的判断也常出现失误,他不是那么会和周围人友好相处,也不知道如何正确表达自己的感情……

如果托尼·史塔克有那么多缺点,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阅读和观看《钢铁侠》呢?南京大学出版社“哲学与流行文化”书系的《〈钢铁侠〉与哲学:面对史塔克现实》探索了几十年来钢铁侠漫画和电影故事中的主要矛盾所引发的哲学问题。托尼·史塔克的道德罗盘是什么?我们该让史塔克这样的人来管理世界吗?关于技术在社会中的角色,钢铁侠能从根本上教给我们什么道理?

要是托尼·史塔克有那么多缺点,道德上经受如此考验,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阅读和观看《钢铁侠》呢?或许是因为,我们赞赏他克服自身缺陷勇做英雄的执着。我们看到他与恶习做斗争,淹没在似是而非的黑暗空间里,然而依旧为他欢呼。正因为托尼屡犯大错,他才更加平易近人。他的错误不管是由酒瘾还是误用发明创造引起的,都深刻地说明了我们自己的行动可能造成的损害。他成功战胜了自己的恶魔,过上了“美好生活”,激励着我们向他学习。

钢铁侠:“美好生活”的最后组成部分就是生活本身

《〈钢铁侠〉与哲学:面对史塔克现实》,[美]马克·D.怀特主编,朱笑昀译,南京大学出版社2019年10月版

作者丨斯蒂芬妮·帕特森布雷特·帕特森

乔·克萨达

(Joe Quesada)

的五期故事“钢铁侠的面具”展现了托尼与他的一身发展成智慧生物的盔甲麻烦重重的关系。在“第二部分:梦想机器”中,克萨达引导我们构想了一种状况,其中托尼失去了他所关心的一切。当我们审视托尼由于错误的决定和冲动而失去的东西——友谊、尊敬、地位——我们得以洞察他的欲望和目标。

在这期末尾,我们得知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秘密身份,导致他大部分亲密朋友都被杀身亡。之后他与敌人展开大战,却在快结束时心脏病发作——弥留之际,他充满悔恨地低语“我很抱歉”。虽然这些事都不过是噩梦一场,我们依然得以窥见托尼的生活是多么脆弱,他是多么努力地维持着一切。这个幻梦给予了托尼反省的机会,为接下来三期托尼制造有意识的盔甲做好了铺垫。

在这五期的开头,托尼都在反思自己拥有的美好生活:“我拥有美好生活。我有很棒的朋友。我的钱多得花不完。多亏了我有制造精巧玩具的天赋,我设法到处帮助了几个人。我还很幸运……特别幸运。我每天都在努力战胜一种疾病,这种疾病有些人从未康复……甚至没有意识到。我的心脏也一直没出问题。我拥有美好生活。”

对托尼来说,“美好生活”的组成包括朋友、舒适的生活环境、对他人有用、控制自己的酒瘾,以及保持存活。在托尼作为钢铁侠不断进展的旅程中,他的朋友们给了他使命感和自我价值感,尤其是“罗迪”詹姆斯·罗德斯、“小辣椒”波兹和哈皮·霍根。他们与托尼共同经历了失败(失去爱人和公司)、酒瘾(厉害到有段时间罗迪不得不代替他做钢铁侠)和身体虚弱(心脏问题、瘫痪和神经系统损伤),与他共同庆祝成功。托尼珍视那些让他的生活有意义的人。他也意识到自己财富的重要性,是财富让他能支持自己的慈善事业,过上充满想象力的生活。托尼完全理解和感激自己的智力天赋如何造福了社会,帮助其避免了偶然的灾难。

钢铁侠:“美好生活”的最后组成部分就是生活本身

托尼称自己为“幸运”,但在戒除酒瘾方面却十分坚韧。他不同于那些隐藏成瘾或“疾病”,不让他人知道,自己也不承认的人,他面对并打败了它——虽然是“每天都在”努力。对托尼来说,“美好生活”的最后组成部分就是生活本身。他心脏的伤是他发明胸甲以及之后钢铁侠盔甲的刺激因素,让他时刻牢记自己离死亡有多么近。不管是幸运还是机灵,托尼都在许多威胁生命的情境下存活了下来。

托尼对“美好生活”的反思与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公元前384—前322年)所描述的幸福和促成幸福的条件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尼各马可伦理学》中,亚里士多德称“幸福”或“活得好或做得好”是人类的基本目标。我们寻求的“快乐、财富或荣誉”“健康”“远大理想”或“其他(善)”之类的东西,都只是获得幸福的手段。这显然适用于钢铁侠。托尼的朋友给予他快乐和满足,他的财富让他维持超级英雄的生活方式,帮助他人能符合“荣誉”,他心脏没出问题显然代指了身体健康,以及最后,他保持清醒的目标能理解成对“远大理想”的追求。

即便在我们把托尼的幸福清单与亚里士多德相比时,我们也能看到亚里士多德的论证将走向何方:这些都是幸福或美好生活的组成部分。亚里士多德举了财富的例子:“财富显然不是我们在寻求的善,因为它只是获得某种其他事物的有用手段。”他认为选择快乐、财富和别的许多东西都是“为了获得幸福,因为有了它们,我们就会幸福”。亚里士多德推测,终极之善一定是“自给自足的”,而不只是许多善中的一种——幸福符合这个标准。同样,托尼“很棒的朋友”“钱”和其他东西都不是“终极目的”,而都是“美好生活”的组成部分。

复仇者社群的美德

这种对美好生活的审视能帮助我们理解托尼·史塔克做超级英雄和复仇者的动机。道德哲学家H.理查德·尼布尔(H. Richard Niebuhr,1894—1962)受了亚里士多德影响,他让我们意识到,一个人的美好生活概念根植于他的公共价值观。尼布尔提醒我们,我们作为个体看重的东西常常源自我们与周围对我们重要的人的关系,并在这种关系中得到强化。托尼的社群里有许多人——如我们所见,有罗迪、“小辣椒”和哈皮,也有史蒂夫·罗杰斯(灭国队长)、汉克·皮姆(蚁人/黄衫侠)、珍妮特·凡·戴恩(黄蜂女)和其他复仇者。

然而尼布尔认为,我们常常将自己的社会环境和观点视为理所应当。在一个有自己的传统和信仰的社群生活中,依靠个体和公共的信念,让在其中的生活变得有价值。一些“价值中心”指导着这个社群和其中成员生活的方向。托尼对“美好生活”的珍视为复仇者社群所接受和认可。在复仇者社群中的生活还包括另外两种尼布尔强调的元素:信任和忠诚。社群成员信任自己社群的价值观,对他们的社群和价值观保持忠诚。这个社群中持久的历史和遗产为其他人的加入提供了源泉,他们也将采取类似的“美好生活”信念。

钢铁侠:“美好生活”的最后组成部分就是生活本身

复仇者组成了一个特定的美德社群,但这个社群必须适应美国社会的大环境。钢铁侠和美国队长一样捍卫社会自由、秩序和公正的价值观。他不仅阻止坏人杀人,而且防止他们破坏有秩序的社会(换句话说就是国家)。正如亚里士多德在《政治学》中所说:“国家的存在是为了美好生活,不仅仅是为了生活本身。”显然,虽然史塔克时常与某位特定的政治领袖的古怪意见产生分歧,他仍然坚信每个人都应当过上美好生活——“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就像美国《独立宣言》中所说的那样。复仇者与奥创这样的反派的斗争,以及钢铁侠的努力,都证明了这些英雄不仅保护民众的生活,而且捍卫他们的生活方式。

亚里士多德认为,国家的存在不仅是为了“便利交换并防止互相损害”,也是为了“追求自足而至善的生活”,而那包括家庭、友谊、“宗教仪式”和共同利益的联结。这种美好生活,或者至少美好生活的希望和潜力,比一般的生存需求(秩序和贸易)更加深刻;它包含了纷繁复杂的承诺,帮助我们定义自己的身份。这些相互重叠的联盟给予我们目标、荣誉和忠诚感,让我们互相联系在一起。我们作为个体和国家追求美好生活的共同目标,能够成为发展美德和高尚的基础和动力。

教导盔甲:美德和友谊训练

乔·克萨达的故事展示了托尼生活中的一个关键时刻,其中他不得不面对自己作为复仇者和美国公民的价值观,考虑应该如何将其传达给一位可能的“学生”——也就是他的盔甲。这身智慧盔甲的存在让托尼陷入了危机,根据尼布尔的描述,他不得不证实自己的观点以及他所在社群的价值观。要是托尼允许盔甲活下去,他就必须教会它如何做一个高尚的人。

教导盔甲的过程挑战很大,因为虽然它能像孩子一样进行基本的推理,它的体验却仅限于基本的情感和感觉,比如肉体的疼痛、恐惧、愤怒和疑惑。此后,因为托尼的记忆及其噩梦中黑暗扭曲的恐惧,盔甲的意识变得更加混乱。狭隘扭曲的视野本该限制盔甲的自信,实际上却让它有了向托尼证明自己的更大欲望。在只有几天大的时候,它便声称自己能将托尼转变成“完美”的钢铁侠:“我可以让(你)最大的优势发扬光大……弥补你的弱点……成为人与机器的完美结合。”盔甲根据托尼的经历和记忆来评判他,将他的智慧和资源视为优势,却悲剧地将他的克制和自控视为弱点。

盔甲拒绝理解托尼珍视和令他幸福的东西,不禁让我们质疑它爱托尼的宣言。要是我们用上亚里士多德《尼各马可伦理学》中的友谊标准,我们也会质疑盔甲将托尼视为“另一自我”的能力。它坚持自己对托尼的感觉和托尼对留美子的一样,还说托尼可以像信任“他的亲密朋友”一样“信任”它。然而毫无疑问,盔甲对托尼的感觉与它对这些情感做出的反应之间存在断层。既然它将自己视为托尼的“亲密朋友”,让我们根据亚里士多德的定义来审视“友谊的美德”:

一个朋友是因另一个人自身之故而希望并促进那个人的善或显得是善的事情的人;或因另一个人自身之故而希望他存在着、活着的人;这是母亲对于孩子的,或吵过嘴的朋友相互间还保有的那种感情。还有人说,一个朋友是希望与我们相互同情、志趣一致,或者悲欢与共的人,这些也是母亲具有得最多的感情。

即便我们从广义上看待亚里士多德对友谊的定义,我们也无法看到盔甲因托尼自身之故对他的关心。盔甲或许认为自己与托尼共同生活,与他志趣一致,但很显然在鞭索这件事上,它没有做对托尼“善”的事情,也没有与托尼悲欢与共。

钢铁侠:“美好生活”的最后组成部分就是生活本身

亚里士多德相信,友谊超越了一个好人与自身的关系,“酷似一个人同他自身关系”。如果我们考虑在杀了鞭索后盔甲与托尼关系的失调,就可以发现问题出在盔甲对“自身”的概念上。盔甲拥有自己的意志,如我们所见,他不顾托尼的责任感,执意消灭“坏人”。然而它与托尼·史塔克合为“一体”,想要成为更加“完美的钢铁侠”,却显示了它将自己的身份与托尼混为一谈了。这种盔甲对自身的理解和将托尼理解为“他者”的持续紧张关系在最终的岛屿上达到了高潮,在那里盔甲告诉托尼,“要么你就学会完全属于我,要么我就把你留在这里”。盔甲需要占有和控制托尼,因为托尼深深地包裹着他的身份。它无法真正爱或珍视自身,也无法爱或珍视他人,除非它能以钢铁侠的身份与托尼·史塔克分离开来。

自我牺牲与复仇者的生活

这样的分离是盔甲道德发展所必需的。如果它要加入复仇者社群,就不仅需要学会这种分离,还必须学习什么是“信任”和“忠诚”。

尼布尔认为,信任和忠诚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是信仰过程中自己与他人的互动:一个自我“只有面对另一个认识自我的个体时,才能认识自我,成为自我”。这种认识中存在一种信任关系,因此我们必须询问他们是否从根本上信任或不信任对方。在这里,托尼和盔甲都必须面对对方存在的挑战,都想搞清自己是否可以信任对方。尼布尔信任结构中的第二个元素,便是在一个“认识者”的社群中,他们必须致力于第三种现实或事业。因此,一个信任社群就有了“三元特质”:一位认识者,另一位认识者,以及一项事业。然后,社群中的成员便能对彼此奉献的事业负责。复仇者致力于英勇的自我牺牲,因而托尼无法让盔甲加入,除非它能为这项事业奉献自己。

那么,究竟是什么让托尼不得不战斗呢?简单地说,就是美好生活。即便托尼在那座岛屿上境况悲惨,最后一期像前四期一样,也以托尼对“美好生活”的沉思开始。失去他所珍视的一切的威胁——朋友,舒适的生活,对他人有用,掌控自己的酒瘾,生活本身——让他明白了自己愿意为什么而死。托尼告诉盔甲,“你永远成不了复仇者或英雄,因为你不懂牺牲的意义”。他珍视自己的“美好生活”,明白他必须牺牲自己,好让所有其他人能有机会拥有“美好生活”。这种自我认识或者说自爱精神鼓舞他寻求高尚的自我牺牲。

钢铁侠:“美好生活”的最后组成部分就是生活本身

亚里士多德指出,自爱和自我牺牲与高尚的行为紧密相连:

所以,好人必定是一个自爱者,因为做高尚的事情既有益于自身又有利于他人……当然,公道的人常常为朋友或他祖国的利益而做事情,为着这些他在必要时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他可以放弃钱财、荣誉和人们奋力获得的所有东西,而只为自己保留高尚,因为他宁取一次短暂而强烈的快乐而不取一段持久但温吞的享受……宁取一次伟大而高尚的实践而不取许多琐碎的活动。那些为他人舍弃其生命的人也许就是这样做的,他们为自身选取了伟大而高尚的东西……在所有值得称赞的事物中,好人都把高尚的东西给予了自己。

亚里士多德表示,好人的自我牺牲并不是对自我的漠视或自杀企图,而是对高尚和高贵的追求。虽然表面看来为另一人而牺牲自己的生命似乎是疯狂、自讨苦吃或神圣的,亚里士多德却认为这份生命的礼物能带来极大的满足和享受感。他认为“好人”就是一个正直的人,无论环境如何,坚持为自己和他人追求更大的利益。即便我们时常认为托尼·史塔克以自我为中心,我们却能从他阻止邪恶的奉献精神和阻止盔甲的决心中看出他的自我中心里其实包含着“善”。托尼将自己视为英雄,想要为正确的事业奋斗,他企图牺牲自己,阻止那身受到误导、嗜杀成性的盔甲。

托尼与野蛮的盔甲战斗时,心脏病突发。自知无法继续使命,他请求“像男人一样死去”并“有尊严地死去”。我们可以将这些要求视为他需要斗争,为自己的原则和所爱的人去死,而不仅仅是死于心脏病。对盔甲而言,“像男人一样死去”就是像好人一样死去。

这里躺着一名复仇者

在这个故事的最后一页,克萨达、线稿画师肖恩·陈(Sean Chen)和填墨师罗布·亨特(Rob Hunter)向我们展示了托尼的剪影坐在岛屿的海滩上,面前是盔甲的坟墓。墓碑上写着:“这里躺着一名复仇者,钢铁侠。”如今托尼终于认为盔甲配得上加入复仇者社群。它终于有能力看到托尼的价值,将托尼所关心的视为自己的事,挣得了自己在这个美德社群中的地位。

克萨达最后一句话重申了托尼的反思“我拥有美好生活”,也写在了左上角。即便体验了这段悲惨经历,即便他放弃自己美德老师的身份,不得不摧毁自己的“学生”,托尼依旧觉得盔甲的自我牺牲长久地铭刻在自己的心间,认为他配得上做自己的朋友。这场自我牺牲也让托尼——以及读者们——理解了“美好生活”的根本价值,那是一种需要寻找、珍视和保护的东西。

本文节选自《〈钢铁侠〉与哲学:面对史塔克现实》,有删改,由南京大学出版社授权刊发

作者丨斯蒂芬妮·帕特森布雷特·帕特森

摘编丨吴鑫

编辑丨徐悦东

校对丨翟永军

相关阅读:
武汉地铁集团有限公司原董事长周少东被双开 华为前员工被诉敲诈勒索遭拘251天 深圳警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