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写作和数学、物理学一样有章可循，遵循的法则不可动摇？
今天书评君要推荐的书是《纳博科夫最喜欢的词》。伟大的作家有什么创作偏好？哪位当代作家喜欢写“陈词滥调”？男性与女性的写作会有不同吗？哪些写作建议值得遵守，哪些可以一笑置之？关于文学手法的小问题，数据分析最能揭示答案。
今天书评君要推荐的书是《纳博科夫最喜欢的词》。伟大的作家有什么创作偏好？哪位当代作家喜欢写“陈词滥调”？男性与女性的写作会有不同吗？哪些写作建议值得遵守，哪些可以一笑置之？写作有些普遍规律，不过也恰恰是一些独特的小癖好让读者记住了某位作家。关于文学手法的小问题，数据分析最能揭示答案。
本·布拉特在《纳博科夫最喜欢的词》中用大数据分析了1500部文学作品，利用数学技巧解答文学风格的问题。假如所有作家都基于前人来创作，那么，大数据会比好作家更懂怎样写作？数据会帮我们总结出一些黄金写作法则，但也别太当真了，这仅仅是作家或读者思考的起点，要去理解或描述艺术，而不是试图“炮制”艺术。
撰文|董牧孜
《纳博科夫最喜欢的词》这本书，是在用统计学的方法读文学，或者说是用数字玩文学侦探游戏。很多定量研究喜欢这种玩法，抛出几个有意思的问题，用数据告诉你答案。比如，我们喜欢的作家最爱用什么词？哪位当代作家喜欢写“陈词滥调”？男性与女性的写作会有不同吗？哪些写作建议值得遵守，哪些可以一笑置之？如何从封面判断一本书？今天数据分析越来越普及，很多公号文章也爱做这类文章。机器人小冰出过一本著名的诗集，就是用大数据总结出的规律来创作。
作者本·布拉特用大数据分析了1500部文学作品，利用数学技巧解答文学风格的问题。有些数据能印证常识，有些则推翻常识，甚至还能破案。比如，我们会发现，美国人的小说的确比英国人的小说“嗓门”更大；《联邦党人文集》的作者究竟是谁，历史谜团也能透过语言风格辨别出来。
陈词滥调，是作家们最忌讳的事情之一。哪位当代作家最爱写“陈词滥调”呢？
首先，具体什么是陈词滥调是可以商榷的。时代因素非常重要，很多陈词滥调都曾是新颖的表达。比如莎士比亚的“发光的未必都是金子”，约瑟夫·海勒的“二十二条军规”，还有常用短语“热得让人透不过气”等等。英国小说家马丁·艾米斯给自己的文学批评集取名《反对陈词滥调的战争》。克里斯汀·阿默尔2013年出版过一本《陈词滥调词典》，列出了四千多条陈词滥调。
《纳博科夫最喜欢的词》，作者：（美）本·布拉特，译者：杜森，版本：低音·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9年4月
参考这些定义，布拉特统计出最爱用陈词滥调的是畅销作家詹姆斯·帕特森。帕特森的作品几乎本本畅销，被美国《时代周刊》誉为“从不失手的人”。统计数字似乎确认了我们的常识，畅销书的易读能吸引更广泛的读者，简单带来成功。当然，也有人为陈词滥调辩护，比如卡勒德·胡赛尼在《追风筝的人》就说，陈词滥调的贴切总是无人提及，比如“房间里的大象”，这种表达是如此精确无误。不论严肃作家还是通俗作家，都爱用动物明喻。
关于写作，还有个关键点是简洁。“写作和飞行、数学、物理学一样有章可循，遵循的法则不可动摇。”比如，海明威就坚信，作品应尽可能精简，只留最核心的部分，多余的文辞只会损害作品。副词是违反简洁原则的罪魁祸首。
不过，数据告诉我们，用词简洁的第一名并不是海明威，而是托尼·莫里森。莫里森也拿过诺贝尔文学奖和普利策奖。平均下来，她写一万个词里只有76个副词，击败了海明威的86个副词。
莫里森经常在采访中说自己不爱用修饰词，她从来不写“她柔声地说”这类句子，而是会花时间和篇幅描写，让读者自己从中感受到温柔。这体现了一个作家的专注度。不借助副词，却能让故事场景和人物栩栩如生的“精准作家”，往往都要花费很多时间删掉那些不必要的词语，让文本尽可能完美。一位好编辑也会这么做。
很多写作指南都强调简洁。比如1959年出版的《风格的要素》。这本书的作者是威廉·斯特伦克，后来写过小说《夏洛的网》的E.B.怀特也给这本书加了注，成了一本著名的写作技巧入门书。他们都认为“不要为了加强简单的陈述而使用感叹号”，“用名词和动词写作，而不是形容词和副词”，“表达否是时，最好也采用肯定的表达方式”。不过，布拉特的大数据告诉我们，怀特虽然讨厌修饰词，但他也没完全遵循自己的写作法则，他用的修饰词并不少。而英语文学界最知名的作家之一简·奥斯汀也用很多修饰词，比如她很爱用“very”
（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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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奥斯汀是18世纪末、19世纪初的作家了。作家们对副词的偏好也有时代性。数据表明，修饰词使用率的下降，是过去一个世纪以来才有的趋势。
布拉特统计了167部作品，发现副词使用频率和作品的受欢迎程度之间的确有关。大体来说，副词越少，作品就越受欢迎，虽然也并非完全如此。一些刚起步的作家，比成名的职业作家更愿意使用副词；而纵观一些大作家的一生，他们的创作早期的确会更多地使用副词。
不过，统计学上的相关性，并不意味着因果关系。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盖茨比》每一万字中平均有128个副词，这不算低，但不妨碍《了不起的盖茨比》是本佳作。纳博科夫的《洛丽塔》之中的副词数量，比他的其他8部英语小说更多，但这却是他最受欢迎的作品。
关于写作，有成千上万的因素在起作用。数据会帮我们总结出一些黄金写作法则，但也别太当真了，毕竟这只能满足我们的一些小趣味，伟大的作品不是按配方流程加工出来的。写作有规则，但每一条好规则都会被一个好作家打破。
作者|董牧孜
编辑|余雅琴
校对|薛京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