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让观众惊呼“这是什么鬼”的《奇幻乐园》究竟在讲什么
阔别一年的林兆华戏剧邀请展已于昨日正式开幕，北京也在近一个月内迎来了第二部阿维尼翁IN单元作品的造访：法国当代剧场导演菲利普·肯恩与他的南特尔-阿芒迪剧院带来的舞台作品《奇幻乐园》。此前本剧已率先亮相上海静安戏剧谷与天津大剧院，而本剧颠覆传统的呈现也在演出后收获了业内与观众们两极化的评价——它既成为了很多人心目中的年度最佳，也让不少人直呼“这是什么鬼”。
在观看过本剧后，笔者理解了这部作品缘何会引起如此的争议。这的确是一部很“怪”的作品，对于那些期待着跌宕起伏的情节，抑或强烈戏剧冲突的观众，它一开场便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在80分钟的头10分钟里，只有一群摇滚大叔躲在一辆破旧的雪铁龙轿车里，吃着薯片听着一首又一首的摇滚乐。而接下来的情节，似乎也可以简单概括为他们煞有介事地向闯入这里的中年妇女伊莎贝拉展现着他们用简单材料搭建的“奇幻乐园”。面对着这群对泡泡机、风扇、塑料布喜悦到手舞足蹈的演员们，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荒诞不经，“这真的是一出戏吗？”
《奇幻乐园》剧照。上海静安现代戏剧谷组委会办公室供图
其实，如果对菲利普·肯恩此前的作品有所了解的话便会明白，对“荒诞的诗意”的追求一直贯穿在他的创作之中，甚至在《奇幻乐园》中直接将乐园最终的名字定为“安托南·阿尔托”，以彰显他的创作理念——这位是曾提出“残酷戏剧”理念的法国著名戏剧理论家，主张“不依赖剧本”“呼唤那些不再存在于我们身上的诗意”。同时，剧中的演员大多并非科班出身，他们在舞台上表现出的极度松弛的状态，甚至让人感觉他们根本是忽视观众的存在、自顾自地“生活”在舞台之上。这样的设计在模糊现实与虚幻的边界，也让作品显得“游戏感”十足，也难怪它会成为今年林展的开幕作品，它正是林兆华近年来所追求的“不像戏的戏”的一种展现。
在成为导演前十余年的舞台美术设计经验，让菲利普·肯恩能够得心应手地构建其心目中的乌托邦世界——在老树枯枝的密林深处，一片纯净、白雪皑皑。这样兼具梦幻与寂寥的设计与作品的气质高度统一：看着这群摇滚大叔们沉溺在那份纯粹而执着的热爱中，那份无论多么匪夷所思都会得到伊莎贝拉认同的脑洞大开，在忍俊不禁中不免让观众们心生怜爱。在观看这部作品的同时，我们也同样感受着菲利普·肯恩对舞台那份满溢的爱——每一个装置的设计，如何去使用乃至于还有哪些特殊的功能，大叔们向伊莎贝拉如数家珍地讲述，其实也是导演带着这份爱说给每一位观众的，这同样也是他为自己建造的一所任想象力驰骋的游乐场。
《奇幻乐园》剧照。团方供图
在意象的选取上，《奇幻乐园》同样趣味盎然。譬如大叔们与伊莎贝拉在人数上与《白雪公主》的互文，剧中在书籍、画作以及众多经典摇滚乐曲的选择，乃至在畅想乐园名时使用“大宁公园”“天津大剧院”这样打破现实界线的设计，是能让观众在看到时会心一笑的。而另一些，例如会“呼吸”的塑料袋子在结尾时通过不断的充气、膨胀最终高耸入天，配合逆光的效果在瞬间的寂静中提供了极其感性的巨大冲击感，也是对菲利普非凡的舞台掌控能力的绝佳展现。
作为对本剧有所偏爱的笔者，也能够理解部分诟病本剧的人认为它“耍小聪明”、缺乏整体设计感。但在笔者看来，我们其实不必把这部作品想得太过复杂。你大可以把它看作是导演用80分钟的时间和观众玩的一场游戏，抑或只是一句告诫，“别忘了你对舞台的爱”。
□崔颢（戏剧工作者）
新京报编辑吴龙珍校对陆爱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