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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禽康复师:有种爱护,叫远离它

原标题:猛禽康复师:有种爱护,叫远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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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猛禽救助中心康复师将康复黑耳鸢放归野外。图片来源:北京猛禽救助中心

新京报讯(记者王纪辛)眼下,北京进入“最美四月天”,正值野生候鸟中的猛禽类过境北京。延庆野鸭湖科研监测人员已经观测到了新迁徙来的两种猛禽,鹗和黑耳鸢。猛禽是天空中的王者,生物链顶端,鲜有天敌。近日,新京报乡村频道记者从北京猛禽救助中心获知,一只被铅弹击中头部的长耳鸮在接受手术4天后,由于伤势过重,死亡。猛禽康复师对这只长耳鸮进行尸检后发现,颅内有瘀血,弹孔周围组织感染坏死,波及大脑。此前,一只2岁左右的雌性猎隼,由于人为饲养,长期处于饥饿、精神紧张、不适合的生活环境和饮食,爆发寄生虫和霉菌,死亡。

痛心之余,北京猛禽救助中心的“康复师”发声:“谁才是猛禽的‘天敌’?!”同时呼吁:有一种爱护,叫远离野生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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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部中弹长耳鸮的X光片。图片来源:北京猛禽救助中心

▎最周到

猛禽康复师是医生、护士、司机、“铲屎官”、心理治疗师

在北京猛禽救助中心,从事专业救助猛禽的康复师有5位。记者获悉,其中有3位在正式成为中心康复师之前,都曾有过在中心当志愿者的经历,有些康复师在中心工作了近10年或者十几年。

近日记者探访了北京猛禽救助中心所在地——北京师范大学校园内,一处僻静的院落,这里相当于猛禽的医院。

院中东西向建有两排房子。靠北的一排屋子是户外笼舍,隔着观察用的窥视窗,可以看到单间地面铺着石头,屋中吊着栖息架,屋顶有三分之二可以看见天空,这样的设计,是让“病号”可以感受自然环境下的雨雪风霜、风和日丽,尽量模拟野外环境。住在这些笼舍里的,是处于康复期的猛禽。

南面的一排屋子是猛禽救助室,有X光室、治疗室、恒温氧舱、生化室、重症监护室以及科普教室等等。

对所有康复师来说,除了康复治疗之外,他们都要担任司机、饲养员以及心理辅导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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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猛禽救助中心康复师正在给雕鸮体检。摄影魏尧

猛禽康复师的日常工作就是从例行体检开始的。按照猛禽救助操作规范,救助全程至少需要两位康复师配合,包括接鸟、治疗、康复、放飞。

“保定”是康复师抓握猛禽的专业动作。由康复师戴着手套,右手攥住鸟的腿部,左手控制住两翅,动作不能太用力,但必须果断。“因为科学且果断的‘保定’动作对野生动物伤害最小。”周蕾说。“别看一只游隼的体重不到1公斤,可它的力量和身材是不成比例的,对野生动物来说,当被抓住时,它们会‘玩命’挣扎,这种情况,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正确且果断的控制,有力气是对猛禽康复师身体条件的一个基本要求。”

周蕾说:“在中心,如果没把子力气,猛禽是不会乖乖配合治疗的。”

▎最欣慰

以前问“这鸟好吃吗?”

现在问“这鸟很珍稀吧?”

每天上午是康复师最忙的时候,和医院病房一样,康复师要给每一位“病人”做体检、喂食、做体能训练。

康复师周蕾把一只个头不大的雀鹰抱进治疗室,它是当天需要复查的第一位“病人”。

进入治疗室的雀鹰显得有些紧张,嘴张开着,圆形的眼睛睁得很大。周蕾进来的时候,另一位康复师——戴畅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工作,并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适合它体型的布套,从头套到脚。“黑暗的环境会让鸟觉得安全,应激反应就没那么大了。”套好后,周蕾把雀鹰放在电子秤上,报出体重数字,又移到检查床上,此时的检查床已经加温,雀鹰躺在上面不会觉得冰凉。

戴畅记下体重数字后,走到雀鹰的身边,仰卧着的雀鹰腹部上下起伏着,显示出呼吸有力的样子。

“因为是体检,才不得已要让它和人有这种近距离的接触,”戴畅压低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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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猛禽救助中心康复师戴畅(左)和周蕾在给长耳鸮检查。图片来源:北京猛禽救助中心

检查从翅膀开始,一直到尾羽,每根羽毛都要看一遍,捋一下,羽毛状态是猛禽健康的外在体征。“送到北京猛禽救助中心的鸟,平均每年大约有300只,60%左右是人为伤害。”戴畅告诉记者,“有的弹珠打到眼睛里,有的打进腹腔,如果救治不及时,就只能面临死亡。”

对康复师来说,最不愿碰到的情况是脚垫病。“这是一种人为饲养导致的疾病。对猛禽来说,相当于癌症。”戴畅一边检查雀鹰的脚趾一边低声说:“猛禽被人长期限制在栖息架,脚底蜡膜很容易破损,细菌从破损处进入体内,引发败血症,身体机能迅速下降,救不过来。”

戴畅说她之所以选择猛禽康复师这个职业,主要是因为自己从小就喜欢动物,最理想的工作不是动物园饲养员就是兽医,于是,毕业后就直接到了猛禽救助中心,如愿以偿。

在刚做猛禽康复师的时候,人们会问她,“这鸟好吃吗?”但是,近几年人们问得更多的是“这鸟很珍稀吧,是几级保护动物?”让戴畅欣慰的是,人们对野生动物的观念在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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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康复师将康复红隼放归野外。图片来源:北京猛禽救助中心

▎最痛心

猛禽被人长期饲养,

丧失了重返蓝天的能力

在戴畅将抽出的血样涂抹到载玻片上,准备进行血涂片时,周蕾又带来一只个头只比成人手掌高不了多少的长耳鸮。

戴畅告诉记者,长耳鸮是北京市区冬季常见猛禽之一,在天坛、景山、东方新天地等地都见到过。“春末夏初是野生动物择偶的季节,进入夏季以后,中心也将迎来收治旺季。一些出生不久的雏幼鸟,常常会坠巢,它们还不具备飞回家的能力,这个时候,若不能得到及时的救助就会很危险。”

康复照护雏鸟的工作,和人们想象的不同。喂养雏幼鸟的一大原则就是尽量减少接触,喂养时康复师会把自己的脸遮住,戴的面具通常是树的样子。

为了不给幼鸟留下“人-食物”之间的印痕。成鸟也是一样,尽量保持最低接触频率。

在治疗室,周蕾拿掉遮在长耳鸮头上的毛巾,即便没有任何鸟类常识,看到它的第一眼,也能迅速认出,面前的这只鸟是猫头鹰。因为,它的面部特征太像猫了。一对圆溜溜的眼睛,黄色瞳仁黑色瞳孔,面部的羽毛以鼻子为圆心向外放射着。

在看到人类的那一刻,长耳鸮张开的喙里发出“沙沙”的声音。这是向人发出警告“别靠近,我很厉害!”

“这种反应就对了。但是也有猛禽,见到人就特别亲近,这是不正常的,那才叫人担心。”周蕾说。

记者在康复区看到一只成年凤头蜂鹰,每当听到有人靠近,它都会迎上来,发出叫声。

周蕾说,“作为野生动物,本能的反应是躲人。出现亲人行为,说明它在形成行为认知的最关键时期,是以跟人相处的模式长大的。在它的认知中,混淆了人类和自己之间的对应关系,这种情况即便养好伤,也没法放归了。”周蕾说,“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人类是什么,更不清楚同类彼此之间的关系。可以说,生理上没有任何问题,心理上全是问题,基本丧失了回归蓝天的能力。需要更长的行为康复,这个时间需要多长,没有人说得出来。”

周蕾说这种印痕是不可逆的。“本来它可以在野外找找媳妇,谈谈恋爱,现在就全毁了。”作为康复师,周蕾最想提醒人们的是,对待野生动物要做到不捕捉、不购买、不饲养。“它们的家在自由的大自然中。”

康复师们的工作、生活一年到头都是围绕着猛禽展开的。截至目前,北京猛禽救助中心救治了37种,5000多只,其中一半获得治愈,放归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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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蕾在朋友圈里分享的图片大鵟血检图片。图片来源:北京猛禽救助中心

今年清明节放假的第一天,周蕾在为一只收治进来的大鵟做血检时,看到显微镜下,和数十个血红细胞在一起的,有一个呈现出心形的淋巴细胞。周蕾在她的朋友圈里分享了这张图片,并附文写到:“这是您深藏在血液里对自由的热爱么……好好康复吧,争取早日重归蓝天家园!”

新京报记者王纪辛编辑张牵校对李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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