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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上》太诡异,偷窥视角中接力了另类情色传统

原标题:《阳台上》太诡异,偷窥视角中接力了另类情色传统

可能张猛是近十年崛起的中国导演里最不幸运的一个了,在2008年拍出《耳朵大有福》获得了业界好评后乘胜追击,2010年拍摄了《钢的琴》,先入围了东京国际电影节,王千源拿下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后一举提名七项金马奖。但好成绩并没有承继下去,之后张猛拍摄了《胜利》,入围上海国际电影节,但这部电影因为男主角黄海波的劣迹事件,至今无法面世。

再后来,张猛拍摄了《阳台上》,原本定档2018年6月1日,但是在上映前忽然宣布改档,从此了无音讯,直到2019年初才再度定档3月15日,得以上映。从他上部公映作品《钢的琴》到《阳台上》,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八年。但是当《阳台上》揭开面纱后,并没有让大家觉得它有什么必要失踪半年之久。

男主角站在被拆的家门口。图源网络

张猛前面三部作品,《耳朵大有福》《钢的琴》和《胜利》,都以东北为背景,被称为东北三部曲。《阳台上》则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地域上的扭转,从东北到了上海,而且主要用上海话来进行表演。从地域的变化来说,整个片子就显得有点水土不服。对于地域的描绘,影片基本归结为语言的表征以及阴雨的色调。所谓画皮难画骨,对于一个异客,张猛也只能在这些部分做功课。

同时,他也没有放弃自己熟悉的元素——东北和破旧。

片中最明显和完整的两个角色,都是来自东北,陆志强和沈重,尤其是一头亮粉的沈重,这个角色太过抢戏,导致全片有一种严重的失衡感。这种失衡感并不是单单来自东北元素的乱入。张猛试图把上海打造成一个大染缸式的世界,包括他们工作的好又快餐厅所在地,也像是一个卧虎藏龙的“猪笼城寨”,混合着各种食物和各种口音。奶茶怎么会搭配酸辣粉呢?这种突兀感是可以让人接受的,但是张猛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观众注意到突兀,而不是将它自然摆放,从而打乱了全片的章法。

每当亮粉色头出现,就是一次刻意的突兀。本身张英雄和陆珊珊的故事线,应该是全片主心骨,但一次又一次被突兀感抢了风采,甚至开始有观众怀疑这是两个男人的感情故事。

男主角和沈重。图源网络

破旧的元素上,张猛选择了用建筑来表达,无论是老宅还是暂住的舅舅家,或者是工作的好又快,还有停泊的旧船。人是一种活在时间里的生物,世界上本身是没有时间的,但是人对时间进行了分割和衡量,界定了时间的规律。而这些旧地点,在某种程度上像是一种时空胶囊,它们用自己的衰破凝结了时间。

但贪恋旧物本身就是一种无用功,而导演选择用旧物去承载人物的困局,也是种多此一举。张英雄的困局自然是父亲的死,和他幼稚的复仇念头。他从一个旧房子里,住到另一个旧房子里,在一个旧厕所偷窥着仇人的女儿。他的生活本来漫无目的,突发的一个目的性,反而带来了许多反思。但这个人本质上是矛盾的,他容易跟随别人的步伐,看似偏执,实则软弱又贪恋父母的溺爱。

正在偷窥的男主角。图源网络

同时,这个角色承载了导演一定的情色消费意识,并选用了周冬雨这样形象的演员作为载体。笔者相信在大多数人眼里,周冬雨与性意识无关,她适合演清纯或古灵精怪的少女角色,她不是那种洛丽塔式的少女,也不是玛莉莲·梦露式的女性。但选用她来作为偷窥对象,在中国电影史中也能找到一种格外生趣的沿革。

片中给了阳台上的周冬雨很多镜头,全景镜头以及身体局部特写。图源网络

中国流行音乐之父黎锦晖开创明月歌舞团,其中用黎莉莉、王人美等十四五岁少女出演穿着暴露的儿童剧,有一定的情色消费意识。后来黎莉莉进入影坛,在上世纪30年代出演的角色大多是《小玩意》《体育皇后》这样的青春少女角色,但她的着装一定会裸露大腿,被视为一种健康美的代言人,实则也是情色意识的银幕植入。恰好,看上去像小豆芽菜一样的周冬雨,在影片的偷窥视角中,很好地接力了这种另类情色传统。

《阳台上》最值得嘉奖的一点,还是导演对于镜头的控制,大量的手持摄影和中近景、特写镜头,很好地编码出整部影片的外部气质。可以有效地传递出片中人物内心的躁动不安,但导演对于镜头呈现的外化设计,并没有成功进入到内在表达中,从而展现出的故事内核是杂乱无章的。偶尔看上去有迹可循,却因为杂念转移了注意力,最终的复仇形式,也没有形成有效、有力的灵魂一击。

全片有一种诡异的气息,我相信喜欢的人会很喜欢;毫不感兴趣的人,则会嗤之以鼻。这是一种作者电影的特性,他并没有像前作们一般传递一种家庭情节剧式的普世价值观,也没有那种喧闹的外部喜剧模板,更像是导演的一次内心的自我挖掘。在完成这次挖掘后,也许他对下部作品寻求到更好的诠释方案,把这些阳台上堆积的杂货,好好清理一番。

□耳朵(影评人)

新京报编辑 吴龙珍校对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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