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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血液冷冻成头,身体做成钻石,这次来京玩起了面包手

原标题:他把血液冷冻成头,身体做成钻石,这次来京玩起了面包手

“血液、克隆细菌、克隆人类DNA、人体碳元素……”很难想象,这些词汇不是来自某篇严肃的生物学论文,而是英国艺术家马克·奎恩(Marc Quinn)在创作时用到的材料。

3月8日至5月1日,马克·奎恩带着他的“迷宫”、“面包手”、“身体异变”等多个系列作品来到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

《马克·奎恩:皮相之下》(以下简称《皮相之下》)是他在中国的第一个美术馆级展览,更是对艺术家三十余年创作经历的一次精华提炼和系统回顾。

【艺术家档案】

一个“非典型”艺术史专业学生

1988年,在伦敦东部的一个仓库里,16名年轻的英国艺术家展出了他们的作品,接下来的九年时间里,他们富有创造力的作品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一股浪潮。

1997年,收藏家查尔斯·萨奇为他们在最负盛名的伦敦皇家艺术学院举办了一场名为《感觉》(Sensation)的展览,吸引了30多万名观众,一时引起轰动,此次展览使得这一批英国青年艺术家声名远播,也确立了他们在艺术界前卫的形象,他们中的一些人,如达明·赫斯特、翠西·艾敏等,在今天已经家喻户晓,而这其中也包括马克·奎恩。

马克·奎恩1964年生于伦敦,1985年从剑桥大学罗宾森学院艺术史专业毕业,这样的学术背景使得他对于历史和艺术都有着更深刻的理解。然而,马克·奎恩的创作并没有受到艺术史专业的限制,在进行艺术实践的三十多年时光里,他用不拘一格的创作方式,执着于对生命、社会、情感、人体和美的探索。

马克·奎恩

《皮相之下》的策展人王春辰为准备这个展览,在过去的三年里曾数次拜访马克·奎恩的工作室。

王春辰说:“我在他的工作室里看到了各种语言形式、类型的作品,完全不是按照美术教育的分科来创作,也不是按照艺术的分类来创作。他的艺术不是来自书本,虽然他在剑桥学的是艺术史,但他不是从艺术创作专业毕业,从而不受任何专业分科限制,只要是材料和方法,都可以拿来用,只要他的感知来自他的生命体验和思考,他就去用可以用的方法去做出来。”

“我研究艺术史之前就已经是艺术家了。”马克·奎恩在与央美师生的对谈中这样讲。

他说,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进行艺术创作,只是那时他还不知道何为艺术。奎恩谈到自己选择艺术史专业的初衷,就是为了了解历史的脉络和前辈的作品,知道“艺术史怎么发展、怎么传递”,从而“真正地做艺术,严肃地做艺术。”

从上世纪90年代在艺术界崭露头角以来,马克·奎恩一直保持着前卫、创新、大胆突破的创作风格,他的作品形式复杂多样,有怒放的花朵、残缺破碎的躯体、夸张到抽象的比例,还有鲜艳大胆的色彩,他所选取的材料也常常令人拍案称奇。

的确,奎恩不是一名典型意义上的艺术史专业毕业生,他将他自己在剑桥学习时对艺术史的体悟转化为深厚的创作土壤,而他的艺术生命却冲破了这片土壤,向着更多拥有未知可能的方向生长,总能带给人们不同的惊奇。

【作品解读】

《歧路之园》

美术馆里的“面包工坊”

走进《皮相之下》的展厅,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麦香,本次展览的一大亮点也正是这个临时搭建的“面包工坊”。

在这里,数百名央美师生和观众一起,将自己手掌的形状与纹路雕刻在发酵好的面团上,烤制成特殊的面包手,挂在展厅的墙壁上。硕大的烤盘,成箱的面粉,不停运转的烤箱……让人们仿佛置身于面包制作的流水线上。

这些手掌有的来自白发老人,有的来自年幼的孩童,也有的来自鼎鼎有名的艺术家、收藏家,形形色色的面包手掌最终都成为了艺术品中平等的一部分,它们共同组成了展览中最独特的一件作品——《歧路之园》。

歧路之园

创作年代:2019

材料:⾯包

尺⼨:每件180 x 150 cm(⾼ x 宽)

马克·奎恩在面包手制作现场

早在1991年的时候,马克·奎恩就创作了首个《面包手》雕塑系列,通过对掌纹和外部轮廓的勾画,创作者可以自由表达出自己的生命符号和身体特征,每一件面包手都是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在本次展览中,艺术家将会从数百只面包手中选取80只最别致的制作成铜雕,以便永久保存。

除此之外,在展厅中还有许多烤制的面包脚印,这条蜿蜒贯穿展厅中部的“面包路”,象征着人类文明的足迹。多种多样的文明从历史深处走来,最终交汇在我们的生命里。

在马克·奎恩眼中,面团作为血肉之躯和身份的象征,在烤制过程中膨胀,最终缩小定型,这个过程生动表现着生命的无常和身份的异化,整个面包系列作品反映了艺术家对生命的整体审视,指引着观众去思考生命和我们自身的价值。

探索与重组

我们该怎样“看见”身体?

在《皮相之下》的展览中,有许多与身体元素有关的作品,《我们与星星的化学构造并无二致》是一组尺幅巨大的油画作品,在艺术家笔下,人类观察外部世界的窗口——虹膜被放大在画布上,有了夸张抽象的含义,仿佛是遥远的璀璨星际,而不是肉身的一部分。

我们与星星的化学构造并⽆⼆致(VW300L)

创作年代:2017

材料:布⾯油画

尺⼨: 约300 cm

我们与星星的化学构造并⽆⼆致(MQ300)

创作年代:2019

材料:布⾯油画

尺⼨:约300 cm

我们与星星的化学构造并无二致(KD220)

创作年代:2016

材料:布面油画

尺寸: 219 cm

而在另一系列作品《迷宫》中,同样被放大的作品是人类的指纹,巨大的纹路组成了属于身体的迷宫,人们站在这些纹路面前,好像迷失在没有中心点的迷宫里。每个人都有着不一样的虹膜和指纹,在这一点上,这些作品是个体性的展现,但作为一个整体来看的时候,它们代表着简化了的人类共同的身份象征。

迷宫MQ250(考利神殿)

创作年代:2012

材料:布⾯丙烯和硅

尺⼨:250 x 150 cm (⾼ x 宽)

迷宫(MQ300 CR)

创作年代:2011

材料:布面丙烯和硅

尺寸:300 x 179 cm (高 x 宽)

迷宫(CS300)

创作年代:2019

材料:布面丙烯和冷压硅胶

尺寸:300 x 179 cm (高 x 宽)

马克·奎恩热衷于对身体的片段进行探索与重组,他说,“艺术其实真的是写在人的DNA当中的,写在人的身体当中的。”

克隆DNA⾃画像26.01.01(第⼆视⾓)

创作年代:2001

材料:不锈钢、果冻聚碳酸酯、克隆细菌、克隆⼈类DNA

尺⼨:26.2 x 20.5 x 2.7 cm(⾼ x 宽 x 深)

奎恩用克隆细菌和克隆人类DNA制成了《克隆DNA自画像》,甚至用自己身体中提取出的碳元素,制成了1.2克拉黄钻,他将作品取名为《最终,我是完美的》。而在这件作品里,因为生命的周而复始依赖碳元素的转化,所以艺术家所指的“完美”其实是生命的终结,这件作品也就因此有了一层讽刺的意味。

从虹膜中,从指间纹路中,从DNA的密码里,艺术家带我们窥见的是一个个“皮相之下”的小片段,个体身份在这些片段中被放大成巨幅油画,也被压缩成小小钻石,更被不断质疑着。正如观众面对放大了的指纹迷宫时会迷惑那样,我们看见身体的一部分,却又仿佛迷失其中,我们似乎不能了解任何人,甚至不能了解自己。

最终,我是完美的

创作年代:2002

材料:由艺术家体内提取的碳元素制成的1.2克拉黄钻

对生命的关切

“皮相之下,我们皆相同”

人们对马克·奎恩最深刻的印象,应该都来自那件著名的血液雕塑作品《自我》(Self),艺术家用自己的血液冷冻出头颅的形状,尽管由于血液进出口的一系列程序,这件作品未能亮相本次展览,但是这件作品所传达的艺术家对于生命体意义的关切和探寻,依然能够在现场的许多作品中找到踪迹。

《自我》(Self),1991年

《另一个吻》是一件大理石雕像作品,表现了身体残缺的男女拥抱亲吻的场景。早在1999年,马克·奎恩就开始创作一系列大理石雕塑,内容常常是对生理结构缺陷的强调。他注意到,人们会对博物馆中残缺的人体雕像抱着欣赏的态度,然而却对生活中的残障人士表现出排斥。因此,艺术家用理想化的雕塑语言创作残缺的躯体,赋予这些雕塑新古典主义般的完美感,以此引发人们对生命平等权利的思考,以及对伤残人士的关注。

另一个吻

创作年代:2006

材料:大理石

尺寸:100×64×68cm(高×宽×深)

另一系列作品《关于爱的一切》,同样表现了残缺的身体紧紧相拥的主题,在这一系列作品里,我们看到的是怪异不完整的身体残片,但是却生动地再现着浇筑时,那一个个相拥的瞬间。似乎可以从每一寸肌肉的纹理中,看到虽然残缺但是依旧动人的爱意。我们面前是破碎的躯体,不全的四肢,感受到的却是生命实实在在的重量。

关于爱的一切“呼吸”

创作年代:2016-2017

材料:强化玻璃聚酯、树脂聚氨酯、不锈钢⽚和竿、分轴轴环、软⽊和远东⽊合板

尺⼨:213 x 64.5 x 67.5 cm(⾼ x 宽 x 深)

关于爱的一切“生命”

创作年代:2016-2017

材料:强化玻璃聚酯、树脂聚氨酯、不锈钢⽚和竿、分轴轴环、软⽊和远东⽊合板

尺⼨:221 x 64 x 45 cm(⾼ x 宽 x 深)

关于爱的一切“天堂”,2016-2017

创作年代:2016-2017

材料:强化玻璃聚酯、树脂聚氨酯、不锈钢⽚和竿、分轴轴环、软⽊和远东⽊合板

尺⼨:214 x 66 x 76 cm(⾼ x 宽 x 深)

在与央美师生的对谈中,马克·奎恩讲到自己的近期计划,他要做的一个是关于难民的雕塑作品,他的想法是用数千名难民身上的血液做一个作品,这样的作品未来能够更好地帮助到别人。

他一直在强调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以及艺术能否“改变”世界。在这个作品的宣传视频中,来自世界各地不同背景的人们反复说着同一句话:“皮相之下,我们皆相同(Under the skin,we are all the same.)。”

马克·奎恩希望通过这样的作品,以及伤残人士系列,让大家能够意识到:“原来艺术除了艺术品本身以外,对于现实世界还有其他的一些意义,”他说,“这就是我想要做的事情。”

□撰文:贾浅烦

新京报编辑吴奇函校对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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