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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山在读 外界如何对我制造标签,我不太关心

原标题:庆山在读|外界如何对我制造标签,我不太关心

改名庆山的安妮宝贝,时隔7年首次推出了长篇小说《夏摩山谷》。作为世纪之交女性书写的代表性作家,她曾写出一代都市少男少女的痛与爱。生而为女人,庆山觉得女性和男性,其实同样要面对性别相关的压力与困境。

她近年的阅读重心,不再是文学作品,而是资料性、学术性书籍。如今,对她而言,写作只是工具,学习才是重心。阅读佛书,则是对自己生命的整合过程。这些变化,最终都体现在她的作品之中。

庆山,作家,曾用笔名安妮宝贝,代表作品有《告别薇安》、《八月未央》、《莲花》、《春宴》、《月童度河》等。最近刚刚出版新作《夏摩山谷》。

女性,男人,都一样

新京报:做母亲之后,你的阅读和写作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庆山:我这几年的阅读大部分集中在宗教哲学、人类学、心理及灵性层面、各种类型的古老文明、传统文化、游记及天文地理百科方面。这是自己学习和兴趣方向上的一个转变,以前比较注重文学和艺术方面。和是否做母亲没有关系。写作方面,较为注重探索人的内心层面和精神意识。

新京报:女性身份,对你的写作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知你是否知道,很多研究者,将你视为世纪之交城市女性书写的代表性作家。在这一谱系中的女作家,还有卫慧、棉棉、赵波等。你会如何区分自己与她们的写作?

庆山:外界如何对我制造概念或标签,我不太知道也不是很关心。女性身份对写作肯定会有影响,也许会更为关注女性意识与命运,以及对女性本有的特质产生更敏感的认知。但写作者整体上是应该在写作中关心人类共同境遇,以及每一个个体会触及的心灵暗流。这是不分性别,甚至不分时空与国界的。对其他这些女作家不太了解。

新京报:优秀的写作者都是雌雄同体的,你认同伍尔夫的说法吗?

庆山:我不太清楚她这句话的语境是什么。在我看来,写作是需要阴性与阳性能量的统一和平衡,或需要理性与感性的整合。作者需要关注社会层面、物质与有形存在,观察人间现实和人心百态,也需要关注个体的情感、信念、人格与灵性发展。

《夏摩山谷》,作者:庆山,版本: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 2019年1月

新京报:会觉得,“我们女人的命运都一样”吗?比如生育,毕竟是只有女性才有的身体与性别体验。你所书写的那些情绪、痛感与欲望,是女性特质吗?

庆山:女性具备深厚与丰富的固有能量,如同大地生育与滋养万物,这股能量会作用到她身边的人与环境。但有些女性会忽视这股自有能量,出于内心软弱与力量匮乏,把自己捆绑于情爱、物质与安全感的索求以及对男性的依赖与敌对的矛盾态度当中。这是很可惜的。女性有在世间处境中需要面对的与性别相关的压力与困境,但其实男人也是一样的。

这次在《夏摩山谷》当中讨论了很多与此相关的论题,男女、性、情爱、婚姻、欲望、伤痛。讨论这些,最终目的是为了触及女性的觉醒与觉知,知道如何去开发内心的自有力量,获得智慧,实现更为广阔的生命道路。这本书是以三位女性的觉醒与觉知过程为线索,观照女性共同的命运。

新京报:《夏摩山谷》处理真爱与承诺的主题,相较前作更为深刻。旅行和写作对你来说都是修行,那婚姻呢?生活自身为你提供了哪些给养?

庆山:生活与旅行,也许都是我的学习过程。写作则是用来反思与检验学习阶段的工具。所以我说过,写作是做一个标记,为自己翻越过的那些高山。平时生活过滤掉很多繁杂而消耗的环节,克制多余欲望,愿意做个简单的人。也没有太多娱乐、交际、物质享受,我的乐趣不来自这些。这样可以简化和维护自己的生活,真实地活着,得到更多时间与心力去阅读、学习、践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告别薇安》,作者:安妮宝贝(庆山),版本:天津人民出版社 2016年

新京报:“安妮宝贝”的作品,是男女青春岁月里的迷恋;而“庆山”的作品,则伴随他们经历另一个生命阶段的成长、焦虑与迷茫。总觉得,你拥有最长情的读者。你觉得这种长情是如何来的?

庆山:我与读者们一起成长。当我刚刚开始写作,也只是一个迷惘而情感激荡的年轻人,奋力探索成长的道路,试图得到答案。二十年过去,我持续在自己的道路走远,同时以出版各种小说、散文、采访集、摄影册的方式,分享内心深处真诚而开放的经验,与读者们相互回应。有些人跟得上,有些人逐渐跟不上,这都是自然发生的缘分。一直跟得上的读者,需要对自己的心有更多关注与觉知,在现实磨砺与冲突中没有放弃对心灵之道的求索,没有被物质与享乐所覆盖和沦陷,始终对自我的灵性与幽微暗涌有感应。二十年的持续跟进,这是不容易的。

新京报:虽然你少有公开活动,但始终在微博上与读者直接沟通,答疑,解惑。阅读读者的留言与文字,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庆山:帮助别人,哪怕给予精神上一些慰藉、启发,能够带去一星半点的心灵成长,这都是有益的。如果自己通过学习有了经验,有能力去做,就应该去做。

新京报:“我的写作是孤独的,没有什么可参照的同行者,也没有向导或任何老师,没有可以归属的圈子或者流派”,在采访中,你曾如是说。若是没有同行的写作者作为参照,那你阅读上的参照系是什么呢?

庆山:我的写作没有参照,现在很少阅读文学作品。写作只是用以总结自己的学习,然后与他人分享与交流。学习是我的重心,写作是工具。这么多年我和写作圈子也没有什么来往。我首先服务于自己的生命,如何作为一个人存在这是最重要的。

有些书,

不翻开也知道不需花费时间精力

新京报:“比较好的写作方式应该是持续始终一心一意的专注与单纯”,你曾这样说。你的阅读方式是怎样呢?是随性乱翻书,或是一本一本地专注读?

庆山:我阅读很多书籍,但通常会围绕一个主题集中性阅读不同范围的论著,直到我能够深入了解这个体系的核心和特质,掌握它的要点。我会做笔记,有些书会反复阅读。

新京报:最欣赏的作家有哪些?

庆山:文学作品中,留下深刻记忆的有《枕草子》《聊斋志异》,喜欢诗人鲁米、里尔克,其实也很喜欢莎士比亚。胡兰成也是一个类型。

《聊斋志异》,作者:蒲松龄 ,版本:中华书局 2009年1月

新京报:你最近在读哪些书?

庆山:最近在读日本学者解释《法华经》的一本书。还有一些中医方面的书。

新京报:读佛经,学佛,对你的写作来说意味着什么?

庆山:它们属于宗教哲学的一部分,但我学习的范围辐射是更大的,事实上包含不同的文明和宗教哲学,比如印度教、瑜伽、萨满、金刚乘。这是对我自己生命的整合过程,和写作没有直接关系。

新京报:阅读次数最多的书是哪本?

庆山:《圣经》年轻的时候读过多次。现在读一些经文会比较多。

新京报:过去一年,读到的最好的书是哪一本?

庆山:好像都差不多。

新京报:你床头现在放着哪些书?

庆山:没有读完的那一本,日本学者解释《法华经》的。

新京报:最想邀请哪些人去你家做客?

庆山:心灵能量比较高的修行人。

新京报:你最想写出怎样的一本书?大致会怎样去构思这本书?

庆山:我一直还是想写一本关于宋代的书的,书中有禅和手工艺。需要一些时间去学习和整理资料。

新京报:过去一年,你觉得最失望或最被高估的书有哪些?

庆山:我看的基本上是经论和资料性、学术性的书籍。所以没有产生这样的感觉。有些书不翻开我也知道不需要花费时间精力。

新京报:最近读到什么文章或观点让你记忆犹新?有哪些作者特别值得推荐给大家?

庆山:李辛医生的一些观点,觉得很有正见。刚好读到公众号上他的一些访谈。

新京报:如果让你在一份文学刊物开专栏,你会设立怎样的主题?

庆山:谈谈读书、电影、生活。专栏最重要的是表达细节的观察与思考。

《莲花》,作者:安妮宝贝(庆山) ,版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2011年8月

新京报:你自己的作品中,最满意的是哪本?最遗憾的又是哪本?

庆山:这些年来写的都挺好的。《眠空》《月童度河》等散文,长篇小说《莲花》《春宴》都用了很大心力,内涵很多,但需要阅读用心。当然其中比较成熟的是新作《夏摩山谷》,写作者应该是一步步迈上新台阶。《夏摩山谷》是目前最新的台阶。没有什么遗憾。早期作品会相对显得青涩和随性,情绪和情感的表达有强烈自我。但这是年龄和经历决定的,不是遗憾,而是经过。

新京报:有人说未来文学会消亡,你认同吗?

庆山:不认同。只要人类存在,有生命存在,人就不会失去对美、灵性、神性、信念的向往,并且会用文字去记录与流通。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本来属性。只是现在时代与社会带给人的心太多挑战。物质与欲望把人们压垮了,有时他们混乱而颠倒,似乎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些。但其实这是人本有的。

作者:庆山

采访:新京报记者 董牧孜

校对:薛京宁

编辑:走走,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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