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簋街歌手、代驾眼中的北京“零点经济”
摘要：在簋街这条长约一公里多的大街上，有150多家商业店铺，其中餐馆占90%，被称北京餐饮一条街，人均消费大概在150元左右，有很多“网红打卡店”。
晚上9点，王晨铭背着吉他到东直门，沿着簋街一家一家推开店门。店内食客们吃得正热烈，没人理他。他神色如常地摆开架势自弹自唱一首，同时眼光老练地一桌桌搜寻可能点歌的潜在客户。
“北漂”十年的王晨铭几乎没见过北京的白天。刚从威海来北京的时候，他在地下通道唱歌。那时候每天收入不高，同行竞争激烈，还总被保安撵走。后来听朋友指点，他转战簋街，生物钟也调成每晚9点唱到第二天凌晨4点。从此以后每个夜晚，他沿簋街一家一家推开店门，“每家店进去先免费秀一首”，边唱边找可能点歌的客户。他有张菜谱一样的歌单，点一首歌50块钱，“一晚上平均下来能挣七八百”。
簋街的正式名称是东直门内大街，位于二环路东直门立交桥西段，西到交道口东大街东端。在这条长约一公里多的大街上，有150多家商业店铺，其中餐馆占90%，被称北京餐饮一条街，人均消费大概在150元左右，有很多“网红打卡店”。簋街在吸引一批批消费者的同时，也伴生了簋街歌手、代驾等等深夜行当。
零点以后，簋街的食客渐少，但簋街歌手们的生意却更好做，“那时候有玩的很晚的客人来吃夜宵，会有那么一批人，容易点歌，愿意出钱。这个点不睡觉的人，有几个没有故事”。点歌的客人酒到酣处，乘兴而歌也是常有的，王晨铭说最喜欢这种情况：把麦克风一递，乐得清闲地给客人伴奏。深夜客人们放下了白日的伪装，把最真实的一面展现给簋街歌手，歌手唱到动情处亦有触动。
王晨铭讲着他的生意经：要是去人多的餐馆，拿吉他唱一首，会有很大心理压力，很多酒吧歌手来可能都干不了。第二，怎么能从十几桌、二十桌顾客里面挑出能听你歌的人。比如情人节时候一男一女的客人多，就秀那种恩爱情歌。看唱歌的时候谁拿手机拍照、谁注意听歌，这是唱完要重点盘问的。第三就是看吃饭的时候以谁为主，就去问谁。第四是会做工作，知道怎么跟顾客交流，怎么让他心甘情愿花钱点歌。
然而，簋街歌手的生活并不浪漫，这个行业的门槛不在唱功。王晨铭有“没眼力件”的同行在唱歌时被人打过，是因为客人喝多了不给钱。“遇到不好的客人，喝多了挑你毛病，说你唱的不好不给钱。”遇到这种情况，他要立刻自我调节，要两回不给钱拉到，下一桌继续。
晚上9点半，代驾老吕照例来簋街饭馆门前蹲守，每出来一拨客人，他就上去问一句：“老板，需要代驾吗？”门口另几位平台代驾并不需要自己揽客，只趴在折叠自行车上悠闲地玩手机。在簋街，老吕这样“干私活”的代驾并不多。
折叠自行车是平台代驾的标配，方便他们送完客人骑回簋街。私代驾们交通方式的选择更加多样：地铁、夜公交、共享单车，灵活搭配。其实有的平台代驾也干私活，“一说成就把系统关了，送到目的地再打开”。为什么不用网约平台？除了挣得少一些之外，老吕说，他更不能忍受平台派单的不确定性。有次跟一位平台代驾一起等活，等了俩小时，却见平台把单子派给了刚来没多久的代驾。老吕问为什么？那位同行告诉他平台派单比较“平衡”，自己前一天接单多，这一天派给自己的单量就少。
相比依靠网约平台，私代驾生意好坏更看运气。老吕说自己最喜欢过年时候的簋街：同行少，客人也大方。过完年簋街上客人虽然多了，可同行也多了，现在平日里一晚上跑一两单。最多三单，那还是运气好的时候，客人目的地附近就有酒店、ktv，能就近再等一单生意。
收入虽然不少，可老吕有时觉得憋屈：“这钱挣的没啥意思”。客人喝多了骂人是常有的，有时候自己被客人骂，什么原因都没有。上周四有个客人醉醺醺的，突然就从后座上一把把他的帽子揪下去。代驾干久了他也有办法：因为上车时候没说价格，送到以后正常该收200块钱的路程他就要300块，不给钱不还车钥匙。也有客人酒品好，在车上跟他聊人生聊理想。有一次有位客人实在喝多了的，付钱的时候刷刷刷好几张一百的塞给她，还问“够吗？”
作为外地人，王晨铭和老吕都向记者提到，是簋街给了他们一块夜深人静之时还能“有活干”的地方，他们盼望着北京能出现更多的“深夜食堂”，丰富北京人的夜生活。北京市商务局近日发出通知，一季度将推出政策鼓励发展“夜经济”：鼓励重点街区及商场、超市、便利店、餐厅等适当延长夜间营业时间；支持打造“深夜食堂”；在特定商圈周边，探索延长周末和节假日公交、地铁的运营时间及垃圾收运时间。对北京夜间工作人员来说，“零点经济”或成“朝阳产业”。
栏目主编：樊江洪文字编辑：樊江洪题图来源：东方IC（资料图）图片编辑：项建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