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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哥”陪伴空巢老人10年

原标题:“的哥”陪伴空巢老人10年

巫胜祥

如今,巫胜祥定期会护送周伯去医院进行检查。

一名广州的哥,用十二年时光承载了周伯、谭伯两对夫妇的晚年。

在乘客和同事眼中,巫胜祥是一名普通的广州的哥——驾龄超过20年、为人低调本分、待客热情。

但在四位老人的眼中,他就像是他们的“儿子”一样。

这本是巫胜祥的“小秘密”——每周他都会开车接送几位老人去茶楼、去医院、去和朋友聚会。而且一做就是十多年,在三年前,更是为其中一位老人送终。

直到不久前,由于春节运输任务繁忙,巫胜祥只好让同事帮忙接送了一次老人,他的“小秘密”才被发现了。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蔡凌跃

今年元宵节,巫胜祥早早地开车来到周伯家,远远地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了到楼下相迎的周伯儿子。多年过去,巫胜祥与周伯一家已经成了“老朋友”,周伯一家人都喊他“阿巫”。

看到记者后周伯很激动:“阿巫和谭伯的事情我是见证者,是我告诉他同事的。”巫胜祥说,如果不是节前那次“失误”,他并没打算将这些往事说给任何人听。

打不到车的“轮椅老人”

巫胜祥是广东兴宁人,今年47岁,1998年加入广州出租车行业。作为广州公交集团的一名资深出租车司机,巫胜祥开车不挑客,但他有自己的原则——让最需要坐车的人优先打车。每当见到行动不便的老人、残障人士想打车,他都会提供方便。

他与谭伯的相识也正是因此。2007年的一个午后,巫胜祥开车经过龙洞。乘客上车后,他在汽车后视镜中无意看到,后方的公交车站有一对老人正在试图打车,“男的坐着轮椅,女的面无表情”。

这一眼给巫胜祥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将车上客人送达目的地后又再次开回那个公车站附近,不出所料这对老人依然没有打到车。

“阿伯,你们是要打车吗?”巫胜祥停下车上前询问。

“是啊,我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了都没打到车。”老人有些激动。

一路上巫胜祥闲聊时得知,老人姓谭,已年过七旬,是广州体育学院的一名退休教授,去龙洞是参加同学聚会的。平时夫妻两人住在老人院,子女都在国外生活。

不久前,谭伯刚被从手术台抢救回来,出行只能靠轮椅,太太又有阿尔茨海默病,老夫妻俩出一趟门总是担惊受怕。

谭伯的遭遇让巫胜祥颇为同情,他在车上陪谭伯聊了很多。

到达老人院后,谭伯主动开口:“你为人很好,以后我们要出去,你还愿意开车来接吗?”

“您记下我的电话号码,以后要出门随时给我电话,我就会上来接您。”巫胜祥热情地回应。

从那时开始,巫胜祥手机里来电最多的是谭伯的号码。无论是去医院看病还是去茶楼吃饭,谭伯的轮椅后面都会有巫胜祥的身影。

四个老人的“专职司机”

巫胜祥回忆说,谭伯的体重接近100公斤。“体重对他的腿脚负担太大,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几乎已经不能走路了。”

谭伯的妻子黄姨由于患阿尔茨海默病,半步都不肯离开丈夫。但对于已经坐上轮椅的谭伯来说,无法好好照顾妻子是不小的精神负担。

巫胜祥这个“专职司机”改变了他们的生活。他们不再害怕去医院看病,也终于有心情去参加老朋友的聚会。

谭伯得过肾病,差不多每周都要去医院做一次检查,多的时候一周三次。每回到了医院门口,为了让老两口都有安全感,巫胜祥前面推着坐轮椅的谭伯,黄姨则把手搭在巫胜祥肩膀上,三个人就这样一起步入医院。

相处得久了,黄姨也对这个“陌生人”有了信任,能短暂地接受丈夫不在视线范围内,由巫胜祥用轮椅将谭伯推进医院。

每次看病过程中的挂号、打针、开药,巫胜祥都会全程陪同。当他送谭伯夫妇回到老人院时,通常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他唯有利用下午和晚上的时间继续工作。

谭伯的儿女都在国外生活,很少回来探望。所以,巫胜祥在送老人回到家之后,偶尔也会主动留下来陪他们聊一会儿天。有时谭伯三更半夜打电话找他谈心,巫胜祥也都“照单全收”。

到后来,腿脚不便的谭伯夫妇连银行卡密码都告诉了巫胜祥,每次身上钱用完了,谭伯都会让他去银行代为取款。“他需要多少我就帮他取多少,还把单子带回去给他看,他很放心。”当谭伯看病开药不够钱时,巫胜祥都直接为其垫付,却从来不告诉谭伯自己垫了钱。

在一次老友聚会上,谭伯把巫胜祥介绍给了好友周伯夫妇。周伯与谭伯是老同事,腿脚比谭伯利索,但隔三差五也会去医院检查身体。从那以后,巫胜祥的车上就经常“满员”,四位八旬老人坐着他的出租车去医院看病,去茶楼聚餐,去公园散步……

时间长了,医院、老人院、茶楼的保安都认得了巫胜祥这位老年人的“专职司机”。

陪伴老人“最后的时光”

说起谭伯最后的那些日子,巫胜祥依然有些伤感。

本来谭伯就杂病缠身,随着身体机能一天天退化,他开始频繁发病,好几次瘫倒在去医院的路上,下了车连轮椅都坐不稳,只能由巫胜祥把他背上医院的楼梯,100公斤的谭伯压在70公斤的巫胜祥身上,每一级台阶都举步维艰,好几回把他的腰都压伤了。

周伯也还记得,有一回巫胜祥载着他们四个老人,相约去一家新开的西餐厅吃饭,结果饭还没开吃,谭伯就因为哮喘发作而瘫倒在去卫生间的路上,若不是周伯的太太发现及时并采取急救措施,谭伯都撑不到救护车到来。“说起来当时还是阿巫第一时间打了‘120’,他当时扔下出租车坐上救护车就跟去了医院,临走还不忘给我们夫妇叫一辆出租车回家。”

谭伯康复后对于巫胜祥更为依赖了。2014年和2015年的两个春节,他都提出想回去故乡台山看一看。巫胜祥为了满足老人家的思乡情结,牺牲掉本来就不多的春节假期,早早回到广州,送两位老人去家乡台山。

那两年里,谭伯多次病发住院,医院也数次下了病危通知书。在谭伯住院期间,巫胜祥白天照常开车上班,晚上下班就过去医院陪护,他专门买了个折叠小床,每天晚上睡在谭伯身边,谭伯方能安心睡去。而为了让谭伯夫妇有家的感觉,每到节假日巫胜祥还会从老人院把谭伯夫妇接出来,参加他们的家庭聚餐,和巫胜祥的父母妻儿一起共享天伦之乐。

当时看着谭伯的身体每况愈下,巫胜祥已经感到了离别的“味道”,但他不愿意去多想。“父母对我的做法也是很支持,我也是想着帮人帮到底,在谭伯有生之年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2016年正月初四,巫胜祥放假刚回到老家,就接到了谭伯的电话:“阿巫,我的身体感觉不是很舒服,送我去医院吧。”放下电话,巫胜祥心头一沉,二话不说就开车赶回广州。

谭伯住院后最初不肯进食,非要等到巫胜祥下班过来了,指定由他喂才肯吃。巫胜祥也感慨,谭伯到了那个时候单纯得像个孩子,其他人都哄不好,唯有看到他才会笑,即便是后期意识模糊要靠吸氧维持,谭伯仍然会握着他的手。

那个春节是“短暂”而又“漫长”的,谭伯远在国外的家人迟迟未归,巫胜祥和谭伯的两个学生一起守在病床前,陪老人家走完人生最后的时光。

那年初十凌晨,84岁的谭伯安详地离开了人世。巫胜祥最后一次帮他换了衣服,并配合医院料理后事。没有人去质疑他是不是老人的家属,大家都知道,他是谭伯最信任的那个“亲人”。

生老病死在巫胜祥看来很正常,但去殡仪馆送别谭伯的那一天,他心里还是很难受,“感觉像少了一位亲人”。在那之后,巫胜祥偶尔还会梦见谭伯。

服务好自己的“老乘客”

谭伯走了之后,巫胜祥时不时还是会去老人院探望谭伯的妻子黄姨,尽管老太太的痴呆症越来越严重了,连自己的儿子回来了都认不得,但每每看见巫胜祥这张曾经熟悉的面孔,老太太还是会告诉旁人:“这个人我认识,他是我同事来的。”

“老人家的世界很单调,需要多一些关怀。”巫胜祥说。

最近这两年来,巫胜祥也把精力放在了谭伯的老朋友周伯身上,经历过心脏支架手术后,周伯的身体大不如前,去一趟医院回来都会气喘吁吁,在漫长的康复过程中,巫胜祥是他最可靠的帮手。

如今的周伯也像当初的谭伯一样,对巫胜祥有了充分的信任乃至依赖。每周他都要搭着巫胜祥的车去医院检查,随时用手机给巫胜祥打电话聊一聊心事;尽管有妻儿在旁,每次上下楼周伯都习惯了由巫胜祥搀扶。在昏暗逼仄的楼道里,两个人并排走有点勉强,每次送周伯回家后,巫胜祥的黑色外套上都会挂满白蒙蒙的灰尘。

在周伯看来,他与巫胜祥非亲非故,对方却愿意为他晚年的出行提供便利,这真的是一种缘分。“我父亲的恢复过程挺艰辛,但他的精神却越来越好,这全靠阿巫一直以来的支持。”周伯的儿子说道。

巫胜祥坦言,父母从小教育他要敬老爱老,所以他把对待谭伯和周伯夫妇的这份关爱也当作给儿子上的一堂课,让儿子从小懂得敬爱老一辈。

十多年来关照老人,难免影响巫胜祥的工作时间,但他心态摆得很平,“我当初选择做司机,宗旨就是服务好乘客,这些老人家最需要帮助,同样是我的乘客,我当然要帮到底,至于说比别的司机少赚钱,我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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