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留学日本的白领辞职当“老娘舅”,年轻调解员甘当朋友口中“老阿姨”是图轻松?
摘要:调解工作现在为何如此吸引人?
2018年11月9日,首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首个社会团体观众参展日,会场内熙熙攘攘,十分热闹。两位身着正装,戴着工作牌的工作人员走向一家日企展台:“我们是浦东新区专业调解中心调解员,为进博会参展商提供法律服务,如果有需要可以和我们联系。”其中一名调解员用流利的日语向参展商自我介绍。
这名调解员叫翟华丽,曾在日本留学一年,回国后在上海一家外贸企业担任日语翻译。得知她辞职去应聘调解员后,不少朋友十分诧异:“我们以后是不是该叫你‘翟阿姨’?”
第一次见到死者,她浑身发软,也了解何为“专业”
“我开始接触调解行业,不是因为追求公平正义、为人民服务这些‘高大上’的理由,而是因为父母希望我能安定一点。”翟华丽说,2012年她从日本回国后,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出差,这让她的父母很不放心。恰逢浦东新区专业调解中心成立,父母便鼓动她去报名。
在浦东新区专业调解中心负责人沈东看来,不论翟华丽成为调解员的最初原因是什么,都不妨碍她如今是中心一名非常出色的调解员。
和主打“感情牌”的传统“老娘舅”不同,浦东新区专调中心从成立起,定位便是讲法律、讲道理的新型专业调解。在一起纠纷中,一家民营医院因麻醉剂量上出现差错,导致一名病人意外死亡。由于双方没能达成赔偿协议,情绪激动的病人家属不仅不让医院将尸体移入太平间,还在医院大堂里拉横幅,阻挠医院正常经营。
接到调解任务后,翟华丽作为助手和调解员一起赶到现场。病房内,病人的尸体依旧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特警维持秩序的呵斥声和家属的哭声、叫骂声混杂在一起,持续不断地冲击着翟华丽的神经。“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尸体,也是第一次见到特警现场执法,浑身发软,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翟华丽明白了何谓专业。在分析了第三方提供的鉴定报告后,调解员冷静地指出,医院使用的麻醉剂量确实超过了适用标准,但导致病人死亡的真正原因还是在其自身的疾病。以此为依据,调解员划分了医院应当承担的责任,经多次调解,病人家属也接受了这份调解协议。
对于没有医学专业背景的翟华丽来说,想要做好调解工作,就得不断充电。一度,翟华丽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医学专业书籍,调解中心也定期邀请律师、医生等专业人士前来讲课。翟华丽坦言,父母当初劝她当调解员,不乏调解员工作较为轻松的考虑,“但实际上,除了不需要出差之外,我比在企业时更忙了。”
当事人观念在变:不仅要赔偿,还要求堵漏机制
翟华丽正在调解一起买卖合同纠纷,当事人向一家4S店订购了一辆汽车,在交货当天,当事人带了一名专业的汽车工程师一同前往。工程师发现,这辆新车的保险杠有明显的损坏后再修复痕迹,而且修复技术极差,“就像《老炮儿》里用土办法给法拉利上漆。”
双方协商赔偿事宜未果,买主便向法院提起民事诉讼。法院立案后,认为该案有调解的空间,便移交给了专调中心。这也正是如今调解工作的不同之处。除了当事人直接上门,专调中心还与法院建立了联动机制,帮助调解一些民商事案件。“这些案件来自法院,为了确保调解的质量,我们通常会邀请专业律师担任调解员,我们作为调解秘书从旁辅助。”翟华丽说。数据显示,2018年,浦东新区执业律师共调解纠纷1091件,成功989件,成功率90.7%。
在和双方沟通后,翟华丽发现,原告的诉求不仅仅是为了经济上的补偿,还要求被告详细说明事情的原委。“他不愿意糊里糊涂接受赔偿,想知道这辆车被损坏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被告是否有应对机制。”这让她十分感慨,和6年前相比,前来调解的当事人不仅法律知识更加丰富,观念也大不相同。
翟华丽参加进博会现场法律服务工作
调解员的职业认同感:窗外寒风阵阵,心里涌过暖流
调解员本身也在不断进步。从新西兰坎特伯雷大学管理学专业毕业后,杨婕于2017年加入了浦东专调中心,目前分管人事工作。她告诉记者,专调中心现有专职调解员85人,平均年龄35岁,其中85%以上拥有本科学历。“这两年,我们在招聘时明确提出,新晋调解员需具有本科以上学历,法学本科或调解相关专业均可。”
杨婕本人也对调解工作充满兴趣,不过中心有规定,新晋调解员需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期,才能正式上岗。她坦言,新的一年里希望能进业务部门,做一些一线调解工作,“我最想做的是劳动争议方面的调解。”
调解工作现在为何如此吸引人?
翟华丽认为,一方面,如今调解员越来越专业,不仅具备专业技能,中心也建立了完备的晋升考核制度,调解员不再是“老娘舅”,正在成为一份职业。另一方面,成功调处纠纷能给她带来较强的成就感,这是她在企业工作时很少体会到的。
翟华丽还记得,2013年底,她成功调处了一起医疗纠纷。那年春节,70多岁的当事人特意给她打了个电话:“小姑娘,谢谢你的工作。”窗外寒风阵阵,心头却涌上一股暖流。
栏目主编:简工博文字编辑:简工博